建筑是滨江支柱产业之一,滨江“建筑铁军”遍及全国各地,思岗更是号称“建筑之乡”。
相比填鸭式教育的“教育之乡”,建筑之乡名副其实。
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人或亲戚在外面搞建筑,有大本事的承包工程、做项目经理或技术员,小本事的做包工头,没本事的做工人。
曾经有人估算过,如果把滨江建筑企业在外地的产值算上,滨江的GDP早在十年前就破万亿了,可惜GDP不是那么算的。
良庄工程建设集团简称良工集团,是思岗规模最大的建筑企业,在春城设有分公司。
老汪总的侄女婿牛国俊担任分公司经理,一接到小汪总电话,就赶紧与程文明联系。
问清楚航班号,又早早的赶到机场迎接。
程文明不太会交朋友,但坐享其成是从来不脸红的。
见牛总那么热情,再想到去芒井的航班要等到晚上,就招呼随行人员上了牛总的车,赶到距机场不是特别远的分公司。
不来不知道,来了才知道良工集团做得有多大!
光在省城就有十六个项目工地,市场营销部、人力资源部、技术质量部、安全设备部、财务部……总公司有的部门,这边全有,整整占了三层楼。
让恽政委等人倍感意外的是,思岗市委组织部和统战部,竟把党建和统战工作一直做到了这儿!
分公司竟成立了党支部,有专门的党员活动室,各种规章制度也都上墙了,思岗市领导来慰问和党员活动的照片,让人眼花缭乱。
最夸张的是,这里还是思岗市驻春城的新时代文明实践活动站。
思岗市领导专程过来参加过挂牌仪式,甚至请党校校长来作过形势讲座。
上上下下参观了一圈,蹭了人家一顿饭,回到机场的候机厅,回想起良工集团南云分公司会议室里那“建设他乡,不忘家乡,关心老乡”的标语,恽政委感觉一切是那么地不真实。
程文明的社交圈虽然很小,但过去三四年几乎每个周末都回老家,对基层的事比较了解。
不像恽政委的社交圈看似比较大,可事实上依然在系统内打转。
他捧着茶杯,微笑着解释道:“现在党建抓得多严,各行各业,只要有条件的都要成立党支部。良工集团也算思岗的龙头企业,党建工作必须要跟上。”
林新霞不懂什么党建,觉得丈夫的解释没有说服力,加上来这么远的地方都能见到家乡人,别提有多高兴。
她放下手机,眉飞色舞地说:“良工有党支部不奇怪,老汪总以前就是党员干部,做过好几年副乡长。”
“他那相当于挂职,挂个副乡长,不是真的副乡长。”
回想起当年,程文明又笑道:“那会儿让他挂副乡长,主要是建筑站搞得好。乡里的事根本不用他管,在党内的政治地位,都没韩博那会儿的乡长助理高。”
“可在良庄就是副乡长,我记得韩博只要见到老汪总都客客气气。”
“你懂什么呀,他就是个笑面虎,见着谁都客客气气。”
敢说老支队长是笑面虎的,恐怕就眼前这位。
恽政委正觉得有意思,林新霞又兴高采烈地说:“恽政委,说起来下午那个牛总也算干部子弟,他叔叔以前是老良庄的人武部长。”
程文明被搞得啼笑皆非:“一个乡人武部长的侄子,算什么干部子弟……”
“在良庄就是,在老家乡镇干部已经很大了!你连乡领导都没做过,凭什么瞧不起人家?”
“程支,我是从农村出来的,我觉得嫂子这话有道理,能做好乡镇干部的都很厉害,尤其乡镇一把手,没点本事真干不了。”
“卢书记、焦书记就很厉害。”
恽政委本打算让李政随行的,但程文明坚决不同意,只能让李政带着侯文继续在开区扫毒,让从崇港分局禁毒大队借调到支队的民警徐浩然随行。
徐浩然在任忠年手下干了好几年,对“良庄帮”比较熟悉,好奇地问:“程支,李政的爷爷当年也做过良庄乡的干部,这么说李政应该认识刚才那位牛总?”
“认识,李政的爷爷,李政爱人的爷爷,跟牛总的叔叔,还有你们天天挂在嘴边的老支队长,当年都是乡领导。每次开大会,都是一起在主席台就座的。”
“老支队长那么年轻就做上乡领导了!”
“他学历高,那会儿的本科多值钱,而且起点也高。”
“什么起点?”徐浩然追问道。
程文明实在不想聊这些,可都已经聊到这儿了,只能解释道:“他后来虽然上过公大,但那会儿不是科班出身,一毕业就分到了国有企业,做保卫科副科长,还兼经济民警分队的队长。
他调到局里的时候就是正股,那么年轻的正股,那会儿职数又没现在这么多,也就是没现在那么多大队。局里没法儿安排,只能让他去良庄做公安特派员。”
徐浩然只知道老支队长后来的辉煌,不知道之前的事,又问道:“那您那会儿呢?”
这是程文明唯一值得跟年轻人显摆显摆的经历,不禁笑道:“我那会儿是责任区刑警队长,跟他平级,负责包括良庄在内的几个乡镇的刑事案件。”
“那我们任大呢?”
“他排不上号,他那会儿还是个实习生。我说的是实习,不是刚分到单位的见习民警。既没编制,也没工资,就是一跑腿打杂的!”
林新霞冷不丁来了句:“谁说没工资的,那会儿的良庄警务室有钱,每个月都给他补贴。”
程文明回头问:“是吗?”
“我记得清清楚楚!”
“补贴就补贴吧,反正他那会儿只是个实习生。”
能跟大名鼎鼎的“程疯子”聊这些,真不是谁都有机会的!
徐浩然忍不住问出了最后一个,也是困扰了全大队这么多年的一个问题:“程支,我们只知道我们任大当年有一个响亮的绰号,可不知道那个绰号是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