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隆重热烈的表彰大会已经过去十几天了。
一切看似都恢复如初,但刚出院的韩昕却很清楚自己的工作生活都已经生了巨大变化。
比如,今后不会再有机会去境外执行任务,甚至三五年内都别想调到办案单位。
又比如,等脑损伤留下的后遗症好一点可以正常上班,会像王支说得那样要参加一场接着一场的英模事迹报告会,以及各种学习功模的活动。
以前很敬佩英模,现在成了英模反而觉得不如不做这个英模。
一想到今后要现身说法、登台开讲,搞得像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本来就很疼的头更疼了。
正胡思乱想,跟老邻居聊完天的姜妈走过来问:“昕昕,我去买菜,你是在小区里再转会儿,还是去琳琳那儿?”
韩昕不想被家人当作一个需要照应的残疾人,一出院就把大韩璐、小韩露“赶”回去了,姜悦也回出入境大队了正常上班。
他每天吃完早饭,把姜悦送到小区东门,就回绿树成荫的小区散散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等舞蹈学校开门了,就过去跟表妹聊会儿,然后看艺考生练舞,一直看到姜悦中午下班过来接他回家吃饭。
考虑到女友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总是跑去看小姑娘跳舞她早晚会爆,韩昕回头笑道:“今天不去琳琳那儿了,我打算去老单位转转。”
“禁毒大队?”姜妈下意识问。
“嗯,好久没去了,想去看看。”
“太远了,走过去要半个小时,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我开电动车送你去,反正在哪儿都能买到菜。”
“我可以打车,在手机上叫车很方便的!”
“不行不行,你爸你妈把你交给我,我就要对你负责。”
韩昕实在不想坐丈母娘的小电驴兜风,考虑到一个人去她肯定不放心,只能退而求其次:“那不去禁毒大队了,我去社区警务室看看今天有没有人。”
陵海社区警务室离家近,就在小区北门马路正对面。
姜妈一口答应道:“行,我正好去菜市场,一起过去。”
……
陵海社区警务室跟大多警务室一样,平时几乎看不到民警,连辅警都是有事儿才过来。
隔壁的社区大厅里倒是挤满了穿红马甲的大爷大妈,韩昕转了一圈,觉得没什么意思,就一个人穿过中坝路,想去看看中央广场搞得怎么样,到底什么时候能开业。
没想到刚走到安达步行街这边,正等红绿灯准备再过一次马路,曾做过一年邻居的“老白脸”竟提着一个不知道装满什么资料的帆布手提袋,微笑着走了过来。
“韩警官,你这是去哪儿?”
“原来是韩秘书长,我不去哪儿,我随便走走。”
“怎么就你一个人?”
“一个人怎么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难道还怕走丢!”
“你刚出院,身体不好,平时要注意。”
“老白脸”一如既往的礼貌,一脸关心的表情丝毫不作伪。
换作以前,韩昕会敷衍几句闪人。
但现在不是以前,人家是表妹舞蹈学校高级零基础班的学员家属,今年已经交了三万多学费,还指着人家明年继续交呢。顾客是上帝,必须以礼相待!
韩昕一边招呼他一起过马路,一边好奇地问:“韩秘书长,我住院的事,你怎么知道的?”
韩晓武担心新鲜出笼的英雄模范走太快摔倒,一把扶着他胳膊:“陵海就这么大,我又经常跟禁毒大队、出入境大队和城南派出所打交道,是听公安局的朋友说的。”
“陵海是有点小,根本藏不住事。”
“能不能藏住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的工作太危险,可不能再出事了。”
“谢谢。”
“不客气。”
想到人家那么有钱有本事还在社区工作,韩昕好奇地问:“韩秘书长,你这是做什么?”
韩晓武举起手提袋,想想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胸牌挂在脖子里,微笑着解释道:“好不容易创建成了全国文明城区,都没来得及松口气,又开始人口普查。我不但要参与,还是指导员。”
韩昕反应过来:“我说陵海社区今天怎么那么多人呢,原来是人口普查!”
韩晓武下意识转身看向马路对面的陵海社区辖区,感叹道:“陵海社区常住人口和流动人口多,光你们小区就两千多户,人手不够哪普查得过来。我们洋港社区该拆的拆差不多了,该建的还没建起来,人口比较少,所以普查的压力没她们那么大。”
“看来社区工作挺繁重的。”
“是啊,简直是千头万绪。”
自己的工作还不知道怎么干呢,韩昕不想再问人家的工作,回头笑问道:“韩秘书长,中央广场在你们社区,你们最了解情况,到底什么时候能开业,要是能早点开业,我们就不用跑那么远去万达了。”
韩晓武挠挠脖子,一脸无奈地说:“一手好牌给打烂了,开商官司缠身,债务关系太复杂,资金账户和股权被几十个法院轮番冻结,好多固定资产不知道抵押了多少次,三五年内别指望它能开业。”
“这么说烂尾了?”
“差不多。”
“买商铺的那些业主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