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演道?”
昆仑秘境,蟠桃石亭。
红仙人坐于一块暗淡无光的玉碑跟前,看着自上界落下的谕令,眼中的淡漠之色,被震惊所取代!
“以诸国为棋盘,以取经人为道标,将整个天下看做自己修行的道场!当真是大气魄!大手笔!这个扶摇子, 本身就疑似转世之人,只是其来历难以测度,找不到根源,许多人觉得当初乃是误判,但现在来看,能做出这等大手笔布局之人, 若说并非转世而来,才是真正的难以说通!”
“正因如此, 更不可使他如愿!”
边上,一个冷硬的声音传来。重新戴上了崭新脸谱的仙人缓步走来,步伐沉重,浑身萦绕着一股阴郁气息,身上更有诸多身影缠绕,四周传出阵阵低语。
红仙人朝他看去一眼,不动声色的后退两步,道:“道友,扶摇子与你的冥土契约尚未找到解除之法,你虽能对他这个修士出手,但只要牵扯到凡人,便要束手束脚,一个不小心就要受到反噬,因此这件事,只能是我来办了。”
面具仙人停下脚步,沉默片刻,最后沉声道:“惭愧。徒自下凡, 无寸功可言。”
此言一出, 红仙人亦是半晌无语,最后他道:“吾等三人奉命下凡,本以为万无一失,未料前后不过四十九日,就已经被那扶摇子生生暗算的只剩下我一人,也不好将情况禀明,否则就显得吾等无能。”
“一人,更需谨慎。”面具仙人的语气还是很沉重,有一种说不出的忧郁。
红仙人闻言已知其意,就道:“现在既然知道了扶摇子野心如此之大,城府如此之深,只我一人,怕是难成,必须要召集此番下凡的各家宗门了!这件事,相信上界的诸公也心知肚明,或许已有安排。”
最后,他又看向面具仙人,低语道:“道友情况特殊, 还是在秘境中修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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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气魄!好一个西行事!我越想要见一见这位扶摇子了。”
崆峒山中,青衫仙人原本醉卧松亭,格外潇洒, 但突然天降谕令,打破了他的美梦。
“煮酒钓鱼听小曲儿的日子,怕是一去不复返了,连三位教主都坐不住,让吾等去搜寻扶摇子的踪迹,去削减太华山的影响力,去接触那位取经人。但这么多的事,哪是能一蹴而就的,总归要有个过程,先谋划谋划,许道友,你说对么?”他端着酒杯,自顾自的说着,仿佛在自言自语,可说到最后,却骤然回头,看向旁边的山头。
下一刻,就有一名白袍男子自虚而生,轻轻落下,坐到了他的对面。
“听说终南易位,灵脉扭曲,许君不在山中坐镇,却跑来我这里,所为何哉?”
“帝君倒有雅兴,但此番吾等下凡,可不是为了饮酒品茗。”白袍许道友并不回答终南山之事,反而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昆仑玉虚,八宗分流,而今演化出诸多流派,看似百家争鸣,其实万变不离其宗,如今宗家话了,你觉得各个宗门再有心思,又能如何?”
青衫仙人叹息道:“你要这么说,我还真是羡慕赤精子师叔啊。”跟着将手中酒一饮而尽。
这时,一道泛光谕令再次显现。
青衫仙人并不理会,倒是那白袍男子伸手揭下,展开之后,便见着一行篆字——
“令崆峒与其余各宗同往太华,拨乱反正!”
见得此令,青衫仙人面露奇色,道:“不在西行上与之争锋,反而仗着现有的秩序与影响去打压其人宗门,这可是落了下乘了啊几位教主!”说着,他抬起了头,看向苍穹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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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嗡!
苍穹尽头,星空之内。
身着霞衣的赤精道人踏空疾行,周身霞光闪烁,四方五气流转,但即便如此却还是无法阻拦住两道锋利无比的剑气!
这两道剑气纯粹至极,就是纯粹的杀伐破灭之力,如流星般飞舞,所过之处星空破碎,无论是术法光辉,还是神通光影,又或者是五气灵光,都被直接破灭、诛杀!
几息之后,剑光流转,将赤精道人的诸般手段尽数破灭,将他围拢在中央。
“哎呀,”赤精道人摇头叹息,“这等杀伐利器果然无物不破,贫道还是舍不得将自家的法宝拿出来糟蹋。”
“师兄说笑了。”一个柔和的声音从旁传来,而后一名身着素衣长袍的英俊男子自星空深处缓缓走出,他目若朗星,腰带上还别着一支玉笛,潇洒从容,“若不是你将傍身的法宝都留在了山门之中,吾等想要困住你,那可是千难万难。”
“师兄,何必冥顽不灵?”另外一个略显粗狂的声音也随之传来,紧跟着一名满脸虬须、身着道袍、背负长剑、身材高大的男子踏空而至,“你当年周游星空,想要寻得一条新路,突破轮转之局,这么些年下来了,不还是一无所获?该清醒一些了!”
“贫道的路就是错的?他们的路就是对的?要我说,那几位如今利用西方之念侵蚀人间,想要从中谋得革鼎机会,才是异想天开、一厢情愿、一意孤行!而且”赤精道人笑呵呵的道:“贫道神游物外多年,一直也没有被那几位教主看重,更不曾如今日这般封堵围截,武力拉拢,何以突然如此?无非还是人间的门人后裔中出了个人物,你等现在将贫道拦在这,无非是担心贫道对人间的宗门还有影响,乱了那几位的布局罢了。”
“师兄是个明白人。你那位门中弟子,也实在是个厉害人物,能另辟蹊径,想出如此修行之法,一旦西行之事成了,天地间立刻就多了一种修行法门、一种天道雏形,此番的轮转大劫,说不定也因此被他独占鳌头。”英俊男子点点头,“但这些个事,吾等其实不愿意过问,就连此番轮转大劫亦不愿意过多牵扯,不如就在这里对待个几十年,待得一切尘埃落定,再各自离去,也算清净。”
赤精道人收起笑容,正色道:“玉鼎师弟,你这是退避之念,是典型的不作为,这可不是你过去的形式风格。”
英俊男子失笑道:“两派所倡导的道路,皆非吾喜,又何必去蹚浑水?不如让他们各自行动,只等着轮转劫落,尘埃落定。”
“你也觉得两派所倡皆不可取,那又何必阻我?”
玉鼎摇摇头,道:“师兄,你的追寻才是虚无缥缈。过去漫长岁月,多少人殚心竭虑的布局,就是为了摆脱轮转兴衰,其中不乏惊才绝艳之辈,甚至凌驾于你那后辈弟子之上的,但最终的结果如何?最好的,也不过是化作代天执道的一方教主罢了,你与你那后辈弟子的所为,终究只是徒劳,重复过往历史。”
“师弟,你的道心莫非已经”赤精道人还待再言,却忽的心头一动,转头朝星空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