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荣街,一大早就涌入了大队身披金甲的官兵,这些官兵分为很多批,很快就把宁国府前后左右的正门角门全部把守起来,引得许多人观望。
荣禧堂内外,贾家的下人已经被斥退,许许多多的太监侍立这里。
贾琏也听到小厮回报街外面的情况,他走到一名老太监之前,点头哈腰的问道:“敢问冯老公公,外面那些禁军是......?”
虽然禁军没有围荣国府,但是两府本一家,他还是很担心的。
被他奉为冯老公公的人并非别人,正是熙园大总管冯祥。他正端视着荣禧堂之内的陈设,闻言回头斜视了他一眼,淡淡道:“贾同知一会儿就知道了。”
“是......”
贾琏讪讪的点头,然后规规矩矩的站在旁边,不敢再问。
不一会儿后廊传来脚步声,随即就见贾宝玉走进来。贾琏知道该是接旨的时候了,正要前面跪了,就见刚才对他爱理不理,冷言冷语的冯祥立马换了一副神态,迎上贾宝玉:“老奴见过贾将军。”
那模样,就像真的是奴才看见主子了一样,令贾琏心中诧异、嫉妒不已,随即心中暗骂冯祥狗眼看人低。虽然如此,但冯祥可是太上皇的心腹,他如何敢造次,只能低头,一点也不敢让对方看见他的神态。
贾宝玉也有些诧异,虽然没和这个老太监打过交道,但是对方的名号他还是听说过的,因此连忙躬身还礼,然后道:“敢问冯总管此来所为何事?”
冯祥满脸笑意的打量着贾宝玉,闻言笑呵呵的道:“好事儿,好事~”
说了这一句,终也不好再耽搁,从旁边的檀木镀金托盘中取出圣旨……
贾宝玉等人赶忙跪下。
“贾宝玉、贾琏接旨......”
“臣接旨。”
“奉天承运太上皇帝敕曰:兹宁国公世袭三等威烈将军贾珍、宁国公第五世玄孙贾蓉,枉顾法礼纲常,背德忘伦,致使父子相残,有辱朝廷尊严体统,深负皇恩,着削去贾珍世袭之爵。”
听到削爵二字,贾宝玉眉头一皱。虽然只是关于宁国府的,但是这特么算什么好事?
贾琏更是觉腿有些软,前些时候族中之人担心的事居然还是生了......
冯祥将他们的反应全数看在眼中,见贾宝玉纹丝不动,心中暗自点头,一边笑道:“贾将军别急,这份圣旨本该传至宁国府的,只是听说宁国府子嗣尽丧,所以才带到这边一并宣示。这里另有一份关于贾将军的圣旨。”
贾宝玉不动声色,抬头接过这份圣旨交到贾琏的手中,然后继续伏身听旨意。
冯祥默默从盘中取出另一份圣旨:
“奉天承运太上皇帝敕曰:兹宁国公贾演、荣国公贾源,追随太祖武皇帝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功名奕世、盖压寰宇。今子弟不肖,辜负天恩祖德,致使贾门世爵二去其一,实非朕之所愿。
所赖天命不负有功之臣,荣国公第四世曾孙贾宝玉,天资绝世,朕深为所喜。且朕听闻,其虽年少,却亦有大功于朝廷,朕查闻,觉朝廷之前之封赏尚不能酬其功。
故今特赐其一等靖远伯爵之位,钦此。”
......
荣国府后头王熙凤的院子,王熙凤收拾好之后在屋里等贾宝玉过来叫她,后来觉得有些无聊就去找平儿。
“奶奶......”
平儿靠在炕上,看见王熙凤进来便要起身。
王熙凤吊梢眉一皱,道:“都这个样子了还讲究这些虚礼做什么?难道还在记恨我之前骂你的事?”
“没,我不敢......”
“呵呵,你只是不敢......”
王熙凤撇撇嘴,坐到她身边,看着自己这个明媚鲜艳的贴身丫鬟。想当初她刚嫁到贾家来的时候,这小丫头才十来岁,如今也早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美人了。
摸了摸她的脸,王熙凤在她的躲闪中,突然道:“刚才我看见宝玉了,他还主动问起你来,我倒不知道何时你有了这么大的体面,让他那么一个大忙人百忙之中能想起你来?”
平儿把头一偏,可是她乍然听见这话之时表露出来的那一抹心动、惊喜的表情,还是逃不过王熙凤的眼睛。
王熙凤面色陡然阴沉起来。
“小蹄子你别告诉我,你和宝玉那小子之前生了什么吧?”
平儿看着房间角落的神色猛然一变,转头道:“奶奶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哼,你少跟我打马唬眼,你这小蹄子有几斤几两我还是分得清的。
我算是想明白了,那日你在大观园中淋了雨又恰好遇到宝玉,我当时就觉得你们两个有问题。如今看来,果然是被我猜中了,你这场病,就是为这个生的......”
平儿羞恼道:“你别含血喷人!”
王熙凤觑视着她,冷笑道:“要不要和我去太太面前当面对质?”
“你......”面若冰霜的平儿面色顿时一变。她清楚王熙凤的个性,知道她或许当真做的出来。
王熙凤见她怂了这才道:“好你个骚毛小蹄子,之前还好意思用什么正义和道理来弹压我,原来自己才是那个最不害臊的,背着我,已经把人都偷了!”
王熙凤虎视着平儿,眼神愤恨,就像是现平儿偷吃了她什么了不得的仙丹妙药了一般。
“你胡说......”
平儿本来就在病中,又气弱,被王熙凤这么骂,顿时委屈的眼泪都下来了。
“你少给我装这副模样,难道我有说错?当初是谁腆着脸训我,说什么叔嫂名分,什么纲常伦理的?呵呵,你可真是我的好丫鬟!你若是嫌我平时拘着你,不让你和你家二爷鬼混,你大可以直接说出来,我成全你便是,何苦装出一副一心为我着想的样子,暗里却做这些男盗女娼之事来恶心我,什么意思!”
王熙凤心中实在愤恨难平。一则平儿是她贴身的丫鬟,平儿的名声,关乎她的颜面。二则,确实是之前平儿每每规劝于她,要她自律自省,如今她却猛然现“告失盗的就是贼”,如何叫她咽的下这口气?
她是这样口直心快的人,却不知,她这番话对平儿来说有多伤人。
平儿此时也不敢和王熙凤顶嘴,只得把头埋在被子里,痛哭起来。
王熙凤却也不在意。
在她心里,平儿是她的丫鬟,念她往日的情义和好处,若当真生了这样的事,自己不处置她就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如何连骂她两句出出气都不成了?本来就是她对不起自己先,偷吃都不知道带上她......
因此不但不积德住口,反而又寻着由头骂了几句。见平儿哭的厉害了,她心中倒来了气,正要再大骂她几句,忽闻外面人匆忙的脚步声传来,她才住了口,斜视来人:“什么事?”
婆子看见平儿躲在炕上哭也不诧异,反正二奶奶欺负平姑娘也不算什么稀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