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是今日新鲜出炉的第一花魁,这般当众笑语盈盈的与贾宝玉说话,丝毫不掩饰她对贾宝玉的青睐和仰慕,不经意间也不知点起了多少人的嫉妒之火。
贾宝玉看着四面八方传来的越来越不善的眼神,自然明白这娘儿们根本就是故意的。可是,故意让他吸引仇恨值对她有什么好处?
这小娘皮,不就是上午的时候没当舔狗舔她么,就记上仇了?
眼见群情有些激愤,杜世荣等人都有些坐立不安,贾宝玉终于放下酒杯,慢慢站起来。
他这一动,整个大厅似乎都安静了不少。
“笑笑姑娘说对了,本爵确实是没带银子,不过并非因为走得太急,而是,本爵实在也没什么银子可带的。
实不相瞒,便是今日出来,也是杜兄请客,否则,本爵实在不敢到这等销金窟来的。”
贾宝玉仰望太空......房梁,出一声叹息,似乎为自己的贫穷,感觉到深深的自卑。
这一下,场面彻底安静了。
因为贾宝玉模样,实在不像是玩笑,难道这位外人眼中风光无限的靖远伯,经济状况竟窘迫至此了么?
韦笑笑更是万万没想到,她眼角微微一抽,怔怔道:“伯爵爷是在与奴家说笑么。”
别的伯爵子爵之类的人可能缺银子,但是贾宝玉能缺?
当然,这是那些对贾家,对贾宝玉很有了解的人而言,大多数,还是被贾宝玉落寞的神态所动,都想听听,这位伯爵爷身上究竟生了什么,让他说出这么“人穷志短”的话来。
贾宝玉低头看了韦笑笑一眼,道:“我知道说出来笑笑姑娘可能不信,然而,事实如此,我也没有办法。
难道我贾宝玉,就不想像在座的各位一样,为了心中所喜欢的花魁,一掷千金?
不不不,本爵做梦都想体验那种豪爽的感觉。
但是,我不能。”
贾宝玉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由落寞忽然变得激昂:
“若是我只是个赋闲在家的闲散伯爵,哪怕平日里省吃俭用,我都要积攒些黄白之物,献给各大青楼的花魁们。
可是,我不是。
因为我身上除了高官厚禄,还有重大的责任。
承蒙朝廷看重,授予我‘钦差京师养生堂总裁’一职,此职位虽不高,但是责任重大。
连当今二皇子殿下都亲自负责督办,屡次督导我务必好好办差,切莫辜负朝廷与陛下的信任。
有鉴于此,本爵又怎敢轻忽?
笑笑姑娘身在一笑楼那样的销金窟中,旬日里只需要对着风月一笑,便可赚来数不清的金银珠宝,又哪里知道银子的可贵?
自我担任这一职以来,本爵才现,原来,平日里本爵毫不在意的一两银子,竟足能保证一个孤弱孩童半年能够吃饱饭!区区五两银子,便足能保证一个孩童一年的所有吃穿用度,让他们能够健康的长大成人!
五两白银虽然不多,但是遍数京畿之地,又有多少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流落在外,无依无靠的孤、弱、病、残的孩童?几千?上万?
京畿之地,天下最富足之地尚且如此,遍数天下一十八省,如此之人岂非多如牛毛?
那些,都是鲜活的生命,是圣朝的子民。
本爵既受皇命,从建立之初便立志,京师养生堂并非京畿之地的养生堂,而是圣朝的养生堂,是天下的养生堂。
它是代圣朝,代陛下,代二皇子殿下,体天下生生之大德的创举。
本爵不才,但既然得朝廷之命忝居此位,又怎敢尸位素餐,怎敢不殚精竭虑?
虽然现在的京师养生堂只能容纳区区数千人,但是本爵相信,终有一天,它能够尽收天下孤弱,抚养成人,将来为祖国戍守边疆,为国家创造财富。
所以,笑笑姑娘问我为什么不给姑娘送花,我在这里郑重的回答姑娘,曼说本爵本来就没带银子,便是有,本爵也不会送。
本爵既然明知道五两银子便足够一个孩童一年之资,又怎么可能枉顾一百个孩童的生死,而用五百两银子来讨笑笑姑娘一笑呢?
此实非贾某所能为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