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你尊的是哪门子的军令?二皇子乃是谋逆之人,你尊他的乱命为军令,便是逆贼同党,更该杀!”冯紫英骂道。
东平伯面色仍旧无甚波澜,只是声音微冷:“陈某是否谋逆,又是否为逆贼同党,自有太上皇以及靖王决断,却非冯大公子说了算。
倒是大公子身无军职,却私率大军兵围我伯爵府,如此行径,与谋逆无异。
若是冯大公子现在退去,陈某念在冯大公子丧亲的份上,便不与你计较了。”
冯紫英面色阴沉至极,看着一脸无所畏惧,显得胸有成竹的东平伯,他心中愤怒难消。
但他终究并非鲁莽之辈,没有贸然下令交火。
但是,就这么放过东平伯,也是绝对不可能!
“废话少说,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今日我也不仗着人多欺你,老贼,可敢下马与我一战!?”
挑动兵乱关系太大,但若是陈贼与他单独一战,他便是拼命也要将其斩杀。
到时候,就算朝廷要追究责任,也不会牵累父亲!
面对冯紫英的怒骂挑衅,东平伯不为所动。
倒非怕了对方。
他征战沙场之时,冯紫英还没有出生呢!
只是他知道,与冯紫英单挑,不论输赢都不会平息对方的愤怒。
而且,就算他打赢了,他也不好对其如何。但是显然,对方若是胜个一招半招,怕是不会留情。
……
“老臣,参见靖王殿下。”
远远瞧见贾宝玉乘马前来,东平伯率先带人跪迎。
已经快要忍耐不住的冯紫英回头,看见贾宝玉,神色转了几转,终究拜下道:“冯紫英参见殿下。”
贾宝玉跨着银鞍宝马,缓缓行入场中。
没有先让人起身,直接来到冯紫英的面前,平静的道:“冯家之事,责任在我。若非我当日任命冯老将军为主帅围城,齐王一党便不会以冯家人之血杀鸡儆猴。”
冯紫英仰面,泪目道:“殿下言重了,为殿下和朝廷效力,是臣等本分,岂敢责怪殿下!”
贾宝玉继续道:“如今事情已经生,虽然下令杀人者并非东平伯,但是冯大哥一家三十余口确实尽数死在东平伯手中。
君子立世,岂能有仇不报,何况还是至亲之仇?
我给冯大哥一个选择。
如今东平伯就在此,你可以用他一人的性命,为你冯家三十余口无辜之人的鲜血报仇。”
贾宝玉此话一出,远处跪着的东平伯面色一凝,身子动了动却没有作声。
贾宝玉继续道:“但是,东平伯身为伯爵,身份尊贵,你若是杀了他,当需要为其抵命。”
冯紫英面色变了变,却大声道:“甘愿与此贼一命换一命!”
“另外,此次大军之所以可以如此顺利的入城平息二皇子叛乱,减少上万无辜将士与城中百姓的伤亡,东平伯功不可没。
本王准予你杀有功之臣,和本王亲手杀有功之臣无异。
所以,本王也必须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冯老将军一生戎马,为朝廷立下赫赫功勋,此次平叛,又居功。如此功绩,足以封爵。
既然你执意要杀东平伯,那本王便以你父亲的爵位作为对天下人的交代吧。
待你死后,本王会上奏太上皇,剥去老将军身上所有战功,贬为平民。
此外,临沂冯氏一族,子孙后辈,皆不许参加科考,不许入仕。”
冯紫英面色一变。
要他抵命,他不惧!
但是,若要他拿他父亲一生的功名荣誉来抵偿,他做不到。
更别说,要拿他冯氏一族的未来陪葬,他更做不到。
他终于明白了贾宝玉的意思,这不是叫他选择,而是别无选择。
只不过,给他一个台阶,一个放弃为母亲等人报仇的台阶而已。
他埋着头,过了一会,终于抬头,问:“杜安樘如何?”
“死。”
“齐世亮如何?”
“死。”
“齐王府一众逆党如何?”
“皆斩。”
冯紫英面色终于略微放松下来。
他知道,母亲等人除了直接死在东平伯手中,那些在二皇子身边,出谋划策的人,更是罪魁祸。
“多谢靖王殿下!”
冯紫英深深一拜。
贾宝玉脸上终于露出笑容,转身,看着周围的军士,道:“冯紫英擅调军队,削去粮草监军一职,罚闭门思过三月。
尔等所有人罚俸一月,军官者,降一级,可有不服者?”
冯紫英自然无兵,这些兵,都是冯唐麾下的。
这个老家伙,叫自己的儿子出来试探他的态度,着实可恨。
……
处理了陈家之事,四更已尽。
贾宝玉没有再回皇城,而是直接回府。
但他没有进荣国府,而是回了伯爵府。
没想到,尤氏等人居然还没睡。
“二叔这么晚才回来,可曾用过晚膳?要不妾身去厨房为二叔弄些饭菜?”
宁安堂内,正欲坐着休息一会儿的贾宝玉闻得尤氏之言,竟觉得肚子当真饿了些。
也是,一日忙碌,都没什么心思吃东西。
“简单些,不用太麻烦。”
“怎么会麻烦,东西厨房里都是现成的,知道二叔今日回城,连厨娘都没让她们回家,一直在府里候着呢!”
尤氏轻松自然的话让贾宝玉一愣,然后道:“大嫂子有心了。”
尤氏下去之后,贾宝玉看着房间内十几日不见,但是仍旧青春靓丽的二小尤,只觉满身倦意已经尽去,于是对她们二人招手道:“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