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氏缓缓沉气:“因为我们邬家,需要一个孩子。”
说着她抬起头,眼眸里涌动着波潮:“姑娘是权贵出身,想不对我们商贾人不太了解,我们沧州邬家,你应该是不曾听说过?”
赵素确实不曾关注过。便实诚点头:“我还从未出过京畿,委实不了解。不过看少夫人这身气派,邬家必定财力雄厚,是一方霸主。”
毕竟造的是船,不是马车。
“我们邬家在大沽有三个船坞,另外还有些小生意。”
“三个船坞!”
就是对钱没概念的赵素也领会到这是多大的企业家了。
邬兰凤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享受她的惊呼的意思,说道:“说到家底,我们邬家确实不差。可我们眼下也正面临着一个莫大的困境。我父母双亲只生下一儿一女。舍弟聪明,好学,十来岁起就能帮父亲的忙打理庶务了,但几年前他却忽然离世。
“家父只有这一个儿子,等着他长大传承家业的,这一去家父大受打击,没多久也过世了。好在家母刚强,硬是挺过难关,把偌大家业扛了下来。
“但是家母毕竟单兵独马,家里急需一个人来承宗,我想怀个孩子,到时候带回娘家抚养长大,栽培他来继承这份家业。”
赵素花了好一会儿消化这段信息,然后问道:“为什么非得生个孩子来继承?你直接和离,回去继承不可以吗?”
“哪有那么容易?”邬兰凤凝眉,“女子继承家产实在是太难了,家母是因为自己与家父白手起家,船工们都服从她,这才得以顺利接手。我只是个女儿,世人眼里,嫁出去的女人就是泼出去的水,他们哪里容得我来接?
“近年来我几位叔父对我们家虎视耽耽,船坞几次被他们背后挑事,就等着把我们挤出去,好来瓜分!”
“岂有这样不讲道理的人?这家业可是你父母双亲创下的,关他们什么事?!”
“话是这么说,他们怎么可能会讲道理呢?”邬兰凤面如冰霜,“因为这些年与丈夫渐行渐远,我早就有和离的念头了,只是因为父亲和弟弟这一去,林家不愿意落个欺负人的名声,硬摁着不许我走。
“可这几年我丈夫妾室也纳进来了,庶子女也生下来了,我实在是不明白还有什么可留恋之处?
“前些日子我便取得母亲同意,想着索性怀个孩子后再和离,如此我回到娘家,也有后人可以栽培起来了。”
赵素不由道:“万一生下的也是个女儿呢?又万一林家知道了,事后找麻烦呢?你为什么不直接和离,重新找个靠谱的男子入赘?你这么年轻,不可能就这样下去吧?家里有个男人在,有些方面还是要好很多的。”
爷爷去世前,赵素母亲每次回来都对奶奶客客气气,可爷爷去世后,赵素母亲再回来,就连个笑脸都没有了,还各种挑剔。
婆媳再难相处,当年赵素也是父母硬塞给老人带着的,也是老人悉心把她栽培成人的,何至于连份尊重都不配有?
再说了,就算是有不满,她选择在爷爷过世后才表露出来,也正说明家里有男人在,女人家还是能更有底气些的。
男人能够在家庭中挥作用,也是赵素能够在支持女性意识觉醒的同时,也尊重男人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