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康安愣愣的看着陈家洛半天,好似也惊讶于他言辞一般,好半晌才摇头一笑道:“我全身威势,都是皇上给的,富察氏世袭权贵,门楣显赫,数代位极人臣,即使我想反叛,也是不能。”话语之中,便是否认了自己出身海宁陈家。
陈家洛讨个没趣,自嘲的笑笑,说道:“你待如何?”
福康安昂挺胸,慷慨陈词道:“福康安一世为臣,今日但求一死,以报皇恩。”
苗人凤冷哼道:“倒教你个刽子手大义凛然起来了。你既如此会做戏,他日即使江山易手,恢复我大汉衣冠,看来也少不了有人为你摇唇鼓舌,涂脂抹粉,夸你是个天底下少有的英雄豪杰。”
齐御风也不由心生感慨,当即道:“是啊,即使岳飞不是英雄了,您还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呐。”
福康安低头细细回顾一生,想他一辈子作战,都是坐在轿子里听曲,任由外面人厮杀得天昏地暗,最后功劳倒全是自己的。
当下也不禁有些羞惭,拱手道:“苗老英雄谬赞了,福康安戎马一生,加官进爵倒全靠了海兰察和阿桂两员虎将。”
思想至此,又不禁有些傲然,续道:“今日若有一员在手,也不至于如此。”
红花会七当家“武诸葛”徐天宏听闻不禁一笑,随口道:“这你倒不用担心,吉林将军都尔嘉昨夜便到了山下,你的大将军来啦。”
福康安一听此言,当下心中一紧,心道那都尔嘉乃是永琰一党,他到了山下,我岂能有苟活之理,不由得心灰意冷,手足冰凉,当即一言不。
陈家洛方才闹了笑话,便不好表态,当即转头问道:“此人该如何处置?”
林爽文冷哼一声道:“福康安,你可还记得我?”
福康安与他对视良久,缓缓说道:“林爽文,你还活着。”
林爽文哈哈一笑道:“不错,现今我还活着,可你却快要死了。”
福康安冷哼一声:“败军之将,也敢耀武扬威。”
林爽文须皆张,怒喝道:“若不是庄锡舍这个叛徒和诸罗那些台巴子捣鬼,你焉能赢得了我?”
福康安略微沉默片刻,便道:“诸罗城因协助官军有功,朝廷嘉其死守城池之忠义,现已更名为嘉义,诸罗云云,已是往事。”
林爽文仰天长叹:“我等刀耕火种,移民拓垦,披星戴月的建设台湾,却被你等欺凌压迫,生活苦不堪言,没想到眼看起义成功,你们画一张大饼,便能将他们收复的服服帖帖。当真佩服。”
福康安冷笑道:“荒岛夷民,最是可欺之以方,此等愚民之术,岂是你一个江湖中人所懂得?”
众人听闻此言,都面面相觑,心道这福康安武功不行,但若是说执掌人心,玩弄权术,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恐怕谁都不如。
胡斐心中一动,扬眉道:“何为驭民之术,还请赐教。”
福康安哈哈一笑,整整长袍,正襟危坐道:“我大清以十三副铠甲,统治你们汉人百余载,凭借的便是这驭民之术,其一为弱民,以弱去强,以奸驭良,民无气节,自然便软了骨头,甘当奴才。”
胡斐道:“剃易服,大兴文*字*之*狱,便是为此。”
福康安眼前一亮,登时便觉得这胡斐倒也心思机敏,不像他长相那般粗陋。于是点点头道:“不错。”
胡斐略点点头道:“其二呢?”
福康安道:“其二便为愚民。”
赵半山道:“闭关锁国,唯我独尊,篡改史书。”他曾远赴海外,知道外面花花世界,眼光自与常人不同。
福康安点点头:“这位老先生倒是明白的很。”
齐御风不由得心中一叹,想起鲁迅说过的一句话:“雍正乾隆两朝对于中国人的著作,不仅全毁,抽毁,剜去,更阴险的是篡改了原书的内容。乾隆朝对原书纂修后的《四库全书》不但藏之内廷,还颁之文风较盛处,让天下士子阅读,使他们永不会觉得,中国的作者里面,也曾经有过很有些骨气的人。”
福康安不等他人提问,便接着洋洋得意的说道:“三为穷民,四为辱民,五为杀民。得此五大驭民之术,江山永固也。”
说到得意之处,逸兴横飞,眼角眉梢都透露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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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福康安活到了1796年。台巴子是后世流行之语,当时应没有此类。另外,求三江票票,要更多的票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