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冲喝过酒之后,逸兴横飞道:“这《辟邪剑谱》必须为太监能练的说法,莫大先生也必定知道,否则他前天交给我之时,不会那般千叮咛万嘱咐,告诉我别翻阅这本书籍,能藏就藏,不能藏毁了最好。不过他却说,这消息他是最近得知,以前从不曾听闻。”
“可他却缘何而知呢?我想必然是魔教放出的消息,那魔教自换了东方不败做教主,一直死气沉沉,一直也没什么变化,只有这五六年才有所作为,我想,这消息大概也就是这几年放出的罢。”
“何三七也必定是这几年才听闻了这个消息,只不过他有意为少林派遮掩,才说是早年便已得知。”
齐御风疑惑道:“可这跟福威镖局的《辟邪剑谱》与少林寺有什么关系?”
令狐冲笑道:“齐兄弟,你可知这《辟邪剑谱》与那东方不败所修习的武学《葵花宝典》是什么关系?”
齐御风点点头道:“据说是一家。”
令狐冲一拍桌子,赞赏道:“不错,看来齐兄弟的师傅,也必定也是个有心之人。”
齐御风不愿说这些枝枝蔓蔓,便问道:“可是这……?”
令狐冲道:“齐兄弟,你我一见如故,同生共死,我有些事情也不瞒你,不过我将要说的,可是本门大机密,你可别泄漏出去。”
齐御风听他说的郑重,当下不由得正色点了点头。
令狐冲仰头叹道:“三十多年前,我华山派一日之间伤折了二十余位高手,但谁也不知真正的原因。我们只说是猝遇瘟疫侵袭,其中缘由,你可知晓?”
齐御风摇头,配合令狐冲的言谈表示不知。
令狐冲道:“三十年来,我华山派一直不将这贻羞门户的大事让旁人知晓,只因为期间之事,却也让人颇为惭愧。”
“想当年,这《葵花宝典》便存与福建泉州少林寺中,后来我华山祖师岳肃、蔡子峰去那泉州拜访,无意中得知此事,便偷看了宝典,后来凭记忆录成宝典残本。因他二人对宝典见解不一,华山派后来,遂分裂为剑宗和气宗两门。”
“而当时岳蔡两人回山之后,南少林方丈红叶禅师,却又派他弟子渡元禅师下山追回宝典,那渡元禅师从岳蔡二人处得悉宝典经文,凭自己所悟,创立辟邪剑法,改名为林远图,威震江湖。这也便是福威镖局的由来。”
“再后来后魔教十长老强攻华山,抢走宝典残本,才有今日东方不败天下无敌的威名。”
齐御风听闻这些故事,自己仿佛都听说过一些,并没有什么稀奇,不有点点头问道:“然后呢?”
令狐冲惊愕的望着齐御风,叫道:“然后……?齐兄弟,你想想,这《葵花宝典》如此博大精深,练成之后天下无敌,少林寺当日怎么会随随便便就让我华山子弟偷阅?而看过同一本宝典,又怎么会牛头不对马嘴,全然合不上来,以至于三十年多前,我华山门户之中,剑宗气宗为此好一场大战,华山菁英,全死得干干净净,直到我先师年长,才重新立了门户?”
齐御风听闻此言,突然如坠入冰窟一般,遍体生寒,颤声道:“这……这是一个阴谋?”
令狐冲道:“不错。当年那南少林的红叶禅师,据说是一位有大智大慧,了不起的人物,宅心仁厚,武艺精强。可据我猜度,这华山剑气之争,便是由他轻轻一挑,再加上我华山前辈,私欲太盛,在绝世武功面前迷失了良心所致。”
齐御风听他评判前人,连自家门派也不惧褒贬,不由得暗自佩服,不由得又道:“可他为何如此呢?”
令狐冲道:“据我师娘所言,我华山派当年人材之盛,武功之高,便是其他四岳加起来都不够看,已隐隐与少林,武当分庭抗礼。那少林派哪能心甘?”
他缓缓又倒了一杯酒,一边自怜自艾道:“只可惜玉女峰大比剑过去,死了二十几位前辈高手,剑宗固然大败,气宗的高手却也损折不少,这才将五岳盟主之席给嵩山派夺了去。我师傅经营二十多年,也未能恢复元气,推寻祸,实是由于气剑之争而起。”
齐御风思之,不禁不寒而栗,好半晌才道:“好毒辣的手段。”
令狐冲摇头苦笑道:“现下思之,当年剑气之争,也不过师兄弟之间的口舌之辩,若不是有人暗中推波助澜,哪能酿成那般惨剧?同门师兄弟本来亲如骨肉,结果你杀我,我杀你,惨酷不堪。我师娘当年向我复述华山上人人自危的情景,兀自心有余悸。不过我华山派人心贪婪,终有此祸,却也怨不得旁人。”
齐御风听他口中说怨不得旁人,而实际上却隐隐有怨毒之意,不由得心道:“他这一世当了华山掌门,自然不甘于人后,有此想法也是人之常情。有道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如果不当上这华山掌门,想必也想不到这般深远。”
令狐冲喝得满面潮红,醉醺醺道:“现下你知道了罢?这阴损毒辣、断子绝孙的武功,居然出自天下正宗的少林寺。即使现在天下英雄大多不知,又能瞒得住几时?所以何前辈才说他早知道其中关窍,而不是听了魔教之言。”
齐御风却不由得又一阵纳闷,好半天才道:“魔教放出此言,是为了抹黑少林派;而少林派则说此关窍早年便人人皆知,华山之事,怨不得少林?这是两派之间,互相攻讦,打舆论战么?”
令狐冲正色道:“不错!”说罢“嗝~”一声,酒气上涌,不由得两眼一阖,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