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若是单单护住车驾,让敌寇从山岗上顺势冲下来的话,失败也将不可避免。
这一百余名士卒隶属禁军,大多未经过战阵,在好一阵惊慌之后,才三三两两的抄起兵器护在车驾前面。
稍臾,在夏侯衡等人惊恐的注视中,山岗的尽头冒出了无数个黑点,随后黑点越来越大,终于可以看清是一大群手持刀枪、穿着简陋的牛皮甲衣的贼兵,他们呐喊着,如凶神恶煞般扑了过来。
“西凉寇——。”王誧看清了贼寇打着的旗号。
眼前的这些人,乃是杨奉韩暹的余寇。杨奉原是李傕手下的骑都尉,兴平二年冬乘李傕、郭汜反目成仇之时,挟持天子东奔洛阳,建安元年,曹操率军迎天子,在曹阳破杨奉、韩暹,杨韩两人遂引败军奔淮南,依附袁术,去岁,他们背叛袁术,改投了吕布,吕布令二人权住沂都、琅琊两县,在曹操讨伐袁术之前,杨奉、韩暹为刘备所杀。
正在惊惶间,群寇已到了近前,未等夏侯衡上前,在车驾前面最先接战的士卒已是惨叫连连,那西凉兵军纪虽是不堪,但惯经战阵,战力又岂是夏侯衡手下这些禁军可比的。
夏侯云的帘中听得真切,喊杀声、兵刃相接声、奔跑声,以及贼寇渐行渐近的说话声,都传入她的耳际,在她身旁的小丫头秀儿吓得脸色惨白,一个劲的扯住她的衣襟,手还在不停的颤抖。
“小姐——,怎——么办?”秀儿吓得牙齿已然打架。
“下车!”事到临头,夏侯云一颗心倒是静了下来,听帘外撕杀声,出惨叫的多是许都口音,估计夏侯衡接战不利,撑不过多长时间,再留在车轿中不走的话,难免要落到贼寇手里。
夏侯云从随身的行囊中取出二件平常穿的衣服,然后脱下醒目的大红外衣,与秀儿一道从车后悄然下车,朝着荒草丛中逃遁,这当口,两边正撕杀得紧,慌乱中各人都只顾得保住自已的性命,哪里还顾得上夏侯云还在不在车轿中。
不屑一刻,那群寇便占了上风,一顿乱砍,便将守卫车轿的禁军撇翻了十几个,混乱中夏侯衡一看势头不妙,也丧了上前接战的锐气,连忙下令众军卒护着自已和王誧后退。
原本就已胆寒的兵卒一听撤退的命令,撒开两腿向后溃逃,哪里还顾得上其它,只是他们这一逃,却把夏侯云的车驾孤零零的留在了道上。
“哇——,好多的东西,这下我们可财了。”车帘外打开箱子的贼寇惊呼着。
“这算什么,听说车轿中的小娘子长得标致,我们兄弟去瞧瞧!”一名贼寇一边猥琐的说着,一边用刀挑开车帘。
锦绸的车帘被刀生生切断,里面却是空空如也,不见一人。
“妈的,小娘们跑了,追——。”贼寇一刀斩断车轿的木梁,大呼道。
时间过得是如此的慢,夏侯云脚步踉跪的奔跑着。
耳伴,呼呼的风声掠过。
锋利的草尖鞭打在脸上,抽出一道道血痕。
精心编织的青丝乱了、散了。
身上的衣衫划破了一道道的口子。
脚上,纤细的脚底已磨出了水泡。
“小姐,我不跑了——,就让贼兵把我抓去好了!”秀儿膝盖一软,坐倒在荒草中哭喊道。
“你说什么话!快点站起来——。”夏侯云使劲拉住秀儿的手。
前面,是漫无边际没有尽头的荒草原野;后面,被她们趟倒的荒草斜斜的倾倒着,为追赶者指引着的方向。
隐约间,西凉兵的叫骂声越来越近。
“快走呀——。”夏侯云的声音已然沙哑。
“哈哈,小娘子就在前面,弟兄们哪个先上!”脚步声已经很近了,一声声猥琐的话语也听到清清楚楚。
夏侯云的手中,紧抓着一把锋利的钗,落到贼寇手中是什么下场,她不用去想也能知道,与其生不如死,还不如自已先了断的好。
十几个西凉贼寇围了过来,夏侯云只觉昨他们的目光正在将一件件的扒下自已的衣服,而自已却只能如同赤裸一般的面对这一切的羞辱,而丫鬟秀儿相比来说,倒是幸运,她已经吓得晕了过去。
“大汉朗朗天下,汝等甘为贼寇,必不得好死?”夏侯云鼓足勇气,昂然道。
“哈哈——。能死在小娘子的肚子上,便算是个风lu鬼了,兄弟们是不是?”一个领头的贼寇狂笑道。
“你们——,你们别过来!”夏侯云脸色惨白,右手紧紧的将钗抵在脑际,只要这些贼兵再上前一步,夏侯云便决定以自殉来保卫清白。
正在这危紧关头,忽听得一声劈雷般大喝:“贼子休得猖狂,你家张飞爷爷在此!”
喝声过处,一团黑影趟开四周的敌寇倏然而至,闪着寒光的铁矛点刺,接战的贼兵已然躺倒一片,那为的贼寇举刀架迎,却只一合便被铁矛碰得飞了出去,未等他回过神来,铁矛已顺着这一碰的劲道,长驱直入,转瞬便刺入他的咽喉。
“脓包,竟也敢猖狂!”持矛的男子轻蔑的说道。
余下的几名贼寇见领一合不到便死了,个个失了斗志,连忙钻入草丛中溃逃。
夏侯云定下精神,打量救自已的这个男子,却见此人长约八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一身的黑袍,手中擒着一支滴血的长矛。
“姑娘,有我张冀德在,没人能动你!”男子见夏侯云定定的看着自已,一咧嘴大声说道。
夏侯云心头一暖,这人外表看起来虽是粗旷,心思却是缜密,这浑身上下黑漆漆的男子带给自已的,除了一股子淋漓的英雄气概外,还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