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镜头里的师父终于站住了身子,而整个镜头已经由捕捉风景,变为了全程的拍摄着师父的一举一动。
我看见师父站直了身子,看见他怒火冲天的朝着旁边吼到:“狗日的慧觉,竟然敢踢我过来,等一下老子要和你单挑。”
那边传来慧大爷的声音:“单挑就单挑,我怕你咧?”
五年了,不管是我听到什么消息或者是看见什么照片,总不及师父整个人‘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来得慰藉,即使我和他隔了一个电视的屏幕。
摄影机上有时间记录,我一眼就看见,那是师父离开我半年以后的时间。
我们终于再见了,很神奇的方式,空间上,他在屏幕里,我在屏幕之外。
时间上,我已经在5年多以后,他却停留在他离开的半年以后。
5年的思念累积着,我以为我再次看见他,听见他说话,我会泣不成声,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啊,师父从小告诫我的就是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否则心气儿不顺,修心也会颇多阻碍,但事实上在此刻我刚才听见慧大爷说话时,还在掉落的眼泪,神奇的止住了,我的脸上竟然还带着淡淡的微笑。
没人理解我这种神奇的状态,只有我自己清楚,真好,还是那么熟悉的师父,那么熟悉的慧大爷,我只是沉溺在时光中,又与他们在一起了,所以我不笑,难道还要哭吗?
“姜师傅,在摄影呢。”我听见了记录人员的声音,但丝毫没有把我拉回现实,但在镜头中,这句善意的提醒倒是让师父神奇的,不好意思的尴尬了一下。
我看见他开始认真的打理他那一头乱,牵整着衣服,还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然后才对着镜头说话:“三娃儿,如果你旁边有乖姑娘的话,前面那一段你要解释一下,是慧觉那个老秃驴在破坏我的形象,晓得不?否则给老子抄《道德经》去,一万次,少一个字老子都要抽你!”
没有用官腔,是我熟悉的四川乡音,师父竟然在镜头面前说的是四川话,开口就是三娃儿,那模样仿佛我现在就在他身旁一般,我也很恍然,仿佛还是在竹林小筑,我那猥琐的师父,下棋下输了啊,又要让我帮他洗衣服啊,然后就是用这种语气‘威胁’我。
我很自然的也用四川话回答到:“我晓得啰,这儿没得乖姑娘儿,男的倒有一个,你不用担心你的形象,不就那个样子迈?我绝对不得说出你一个星期都不洗澡的事。”
在镜头里,师父咳嗽了一声,仿佛这件事情就这样揭了过去,我淡淡的笑,他则走了两步,停在了某个地方,而镜头也随着他前行,跟着停住。
“三娃儿,其实呢,我也没有多得话想说,你从小在我身边长大,看我看过的风景,吃的是一锅饭,日子过着,很多时候就我们两个人。现在我到了这个地方,看见这儿实在是漂亮,所以就想起了你,没有理由师父看过了某一处美景,而不给徒弟看一下,特别是那个湖,你看看吧,是不是漂亮?”说完,师父指着那个湖,脸上的神情也渐渐的平静了下来,从刚开始那种复杂的激动,克制,夸张的对慧大爷的愤怒变得淡然。
然后镜头随着师父所指的方向,照向了那个湖,确实是很美的一个湖,湖面上波光潋滟,阳光下,薄雾袅袅,配合着湖边的青青草坪,幽幽竹林,再看着远处的巍巍雄山,人间仙境一般的存在。
师父是想与我分享这美景吗?我的眉头轻轻扬了扬,但江一也在看着我,我的脸上又恢复了淡然的微笑,对着屏幕说了一声:“看见了,师父。不过,你估计是不太满足吧?这里又没有大姑娘可以看。”
与此同时,镜头已经转回了师父,他几乎是与我同时的说了一句:“可惜哦,这里没有大姑娘可以看,我连蹲在这里十分钟的兴趣都没有。”
接着,镜头晃了晃,师父一下子哀嚎了起来,我清楚的看见一只五彩斑斓的大蜈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爬到了师父的脸上,接着一双白净的手掐住了师父的耳朵——凌青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