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熊廷弼应当算是楚党,和东林、阉党都尿不到一个壶里。
文官因为解祯期之事,逼着朱祁钰罢免王直,和王化贞丢广宁,杀掉熊廷弼性质类似。
武举负责的人,是陈汝言,陈汝言现在是兵部左侍郎,虽然当尚书能力不够,但是做左侍郎还是够得。
户部尚书金濂站出来俯说道:“陛下,臣有本启奏。”
朱祁钰并未马上奏对,而是问道:“金尚书的胃痛可能好些了?”
金濂赶忙说道:“承蒙陛下圣恩挂怀,已然好多了,调养好身体,臣还能为陛下多效犬马之劳数年。”
金濂的胃痛一直是冉思娘在看,跟哄小孩一样,加冰糖忽悠金濂服用康复新液。
大皇帝和大蟑螂之间的恩怨,自此灰飞烟灭。
太医院在朝阳门外,找了一个地方,专门养殖大蠊,熬制康复新液,以治百姓胃病所用。
朱祁钰知道那个味道又甜又腻又臭,憋着笑说道:“嗯,金尚书请讲。”
金濂奏禀道:“陛下,臣以为鼓励海商至倭国贩银,银子有点不大够用了。”
“又不够了?”朱祁钰看过金濂写的万言书,句句肺腑,每一句都指向了钱荒的害处,鞭辟入里,钱荒则民断无可安。
佐以襄王朱瞻墡的利柄轻重论,金濂说的道理,看起来就更有道理了。
但是御制银币才行几年?
这就又没银子了?
“陛下,朝廷还欠着天下八十年的铸钱呢。”金濂赶忙解释道。
朱祁钰伸出手打断了金濂的哭穷,疑惑的说道:“朕不是已经还了两年了吗?怎么还是八十年?!”
金濂洋洋洒洒的说了半天,朱祁钰听明白了。
的确是在还钱了,但是大明在展…
还得多,欠下的就越多。
所以朱祁钰只是满足了当前展需要的银币数量,但是还债还远远不够。
这账,这被子,怕是还不完了…
金濂往前走了半步,眼神里带着光说道:“陛下,把倭国的金山银洞挖空了,大约就够用。”
“好,鼓励海商去倭国贩银,怎么个鼓励法?”朱祁钰有些好奇的问道。
“增加密州市舶司银币数量,方便海商倭银换银币,减免去倭商舶停泊市舶司港口费用等。”金濂拿出了一本奏疏。
现在大明水师正在缓缓恢复,舟山水师已经开始营建,广招船工,训练水师。
在水师恢复之前,大明的确没什么法子去,但是大明有政策。
“最主要的是张榜告示,告诉海商们,倭国遍地白银,自然蜂拥而至。”金濂俯说道。
就像马可波罗吹中原遍地黄金一个路数。
事实上,大明的消息闭塞,倭国有银,大家都知道,但是能让多少人财,那就没人知道了。
金濂的意思是把倭国有多少银子的事儿,告诉天下,那自然会有人前往。
比如已经虎视眈眈的横林费氏费亦应,早就摩拳擦掌大财了。
朱祁钰点头,大明钱荒,只能从贼子倭国身上找补了。
“准。”
金濂俯归班。
什么天可汗,什么万邦来贺,朱祁钰不在乎那个,大明自己都顾不严门呢。
他先是大明皇帝,大明君父,才是四海一统之大君,才是其他蛮夷诸国的宗主国。
大明优先。
朱祁钰自己欠了八十年的钱荒,这窟窿越还而越大!
难道他们老朱家要一直背着欠账坐天下?
王直出班,把定俸和加薪,补薪水之事说了出来。
金濂立刻站出来,大袖一甩,高声喝道:“陛下,臣-反-对!”
“行制定制,都是既往不咎,哪里有往前找补的!此乱法,臣不奉诏!”
“陛下,臣老了,不中用了,也病了,还是还没到耳昏目聩的时候,陛下啊!这不符合礼法啊!”
金濂直接耍无赖了。
王直看着金濂撒泼无赖的样子,满是疑惑的说道:“没多少钱,顶多补二十万银币,金尚书何故如此呢?”
“金尚书也补俸禄啊。”
金濂一仰头说道:“陛下,臣,安贫乐道!”
好一个安贫乐道,一句话整个朝堂群臣都是眉毛直跳。
你金尚书户部一颗灯芯也就罢了,陛下圣恩补俸,又不是你金尚书的钱,你安贫乐道别带着大家一起!
清廉节俭,安贫乐道是一种政治正确。
金濂一句话噎的王直说不出话来,陛下那边答应的那么爽快,却卡在了户部。
张凤站出来俯说道:“陛下,既往不咎,过往不补,为何要补俸?臣以为不妥。”
张凤是金濂的左侍郎,金濂生病之后,张凤就管着户部大小事务,只有拿不准的时候,才去请教金濂。
户部尚书都一个性子,葛朗台看了想拥抱,严监生听闻要含泪,同道中人啊!
群臣捂脸,大明的户部尚书,这都怎么了?
朱祁钰万万没想到会在户部卡住,他疑惑的问道:“国帑今年亏空了吗?朕记得去年还有八十万两结余,朕回京之后,还分了户部近三百万两银子,这怎么又没钱了吗?”
“有钱,户部还有四百一十万两白银。”金濂俯说道。
朱祁钰点头,这又多了点,金濂持家有道,他点头说道:“既然有钱,那补二十万两的俸,不是轻而易举吗?”
张凤痛心疾的说道:“这大明朝上上下下,哪哪都要钱,贵州现在要钱,河套现在要钱,这都是大头,还有各种用度,陛下啊!”
朱祁钰听明白了,户部就是属貔貅的,只进不出。
朱祁钰看向了都察院总宪陈镒,示意都察院的大喷子们,起点作用。
别整天喷王直的时候,火力十足,为天下官员谋福利的时候,却一点作用没有。
张凤哀嚎一声,伏地跪在了地上大声的说道:“陛下啊,开源节流,方为兴国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