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鸿祁酒一下子吓醒了,头脑一片空白,接着便被几个两个狰狞恐怖的青兽面甲可汗卫按住,拖到最大的马车面前,那马车轮成赤色,镶有金边,四角处顶着玉饰,六匹枣红宝马拉动,宽敞得足容下二三十人。
潇鸿祁还来不及说话,便听到金丝编帘后有人随意说:“拉下去砍了。”
潇鸿祁瞳孔放大,眉毛上扬,连忙大叫:“冤枉啊,大人冤枉啊!小人有话要说,有话要说!”
帘后之人似乎不想听,便挥手要让车夫赶马,可偏偏这时,有个稚嫩一些的女音问:“你有何话要说?快点说,说得无趣味,就把你手脚剁了,装进罐子里。”
生死关头,潇鸿祁突然格外清新,脑子转得比任何时候还要快起来,突然他想到当初邻居问他上京好还是开元好的问题,又想起他当时说的‘自然是上京好’,灵光一闪,赶紧大声道:“小人不是通敌,是在戏弄景国人呢!”
说完他低俯下头,心跳加快,不敢出半声,就等着马车里话。
“哦,戏弄,快说来听听,你戏弄了谁?”车里的年轻贵人话,似乎很感兴趣。
潇鸿祁长舒口气,几乎虚脱,连忙回话:“大人,是景朝平南郡王,他是潇亲王嫡长子。”
“混账!”帘后有人大怒:“你一个贱民,会见得到景朝王爷,满口胡扯,来人,砍了!”
那青兽面甲的皇卫噌一声拔出腰间宝刀,眼见就要砍他脖子,潇鸿祁吓坏了,连忙大哭求饶,同时呼喊着,“大人,这是真的,就是真的啊!”
“父皇,就听他说说吗,雅里想听。”稚嫩的声音道。
“那你就说说看,有假话立刻砍了你。”
“是是是!”潇鸿祁涕泗横流,几经大起大落,整个人几乎虚脱,站立不稳,趴跪在地上,脑子却活络起来:“小人是巡城官后人,父亲给我钱,想让我去做生意,可是因为不懂,上了朋友的当,买了一些很像铁石的黑石,在辽国根本卖不出去,差点饿死......”
“黑石是什么?”
侍卫连忙道:“禀公主,是一种黑色石头,看起来像是铁石,很重,不过掉色,也点不着,不能像焦炭一样当柴火,还练不出铁,上京郊外挖铁石的时候会挖出一些,还不少,又重又没用,挖到就是倒霉了。”
潇鸿祁神色紧张,心中七上八下,听了侍卫的话他大概知道这金玉装饰的车帐中到底是谁了,辽国可汗,天下兵马大元帅耶律术烈陛下!还有不知哪位公主。
他心中震惊,也更加害怕了,从未离开这等大人物这么近过。
“你接着说。”大汗话到。
潇鸿祁强打精神,连忙道;“是,小人心里绝望时候,突然想到景人都比我大辽人傻,若拿着黑石去景国骗景人,会不会有人买?”
“哦......”帘后的可汗来了兴趣。
“咯咯咯,你接着说啊。”有孩子稚嫩的声音道。
潇鸿祁心中大喜,连忙接着说:“后来小人便带买来的黑石,用船从东边运到景国京都开元城,起初几天有人问了,可没人买,小人也心急,差点饿死在那。
可后来有天突然遇到一个年轻公子,他衣着华贵,说要买这些黑石,十有八九是错认成铁石了。小人心想卖不出去也是饿死,胆子大起来,就壮起胆子骗他,跟着送到他府上,才知道原来是景国潇亲王世子!”
“潇承社,哼,也算个英雄豪杰,朕年轻时跟他交过手。”
“他厉害吗?”稚嫩的声音问。
“哈哈哈,厉害又如何,朕是同天及天生大辽国耶律术烈可汗,他只是个小小的亲王,你接着说,后来呢。”
潇鸿祁连忙道:“后来那潇王世子还误以为自己买到便宜铁石,十分高兴,就让小人多跟他交易,上次去的时候小人卖了两千斤黑石,那时他已经被景国皇帝封为平南郡王。
景国皇帝也是傻,连铁石黑石都分不清的世子居然能封郡王。”聪明的潇鸿祁又补充一句。
“哈哈哈哈......”可汗高兴的大笑起来,稚嫩的声音也“咯咯咯”跟着他笑,随即他高兴的隔帘说:“不错,来人,带他去取块黑石回来,朕要亲自看看这景过国的笑话。”
青兽面甲的皇卫领命,潇鸿祁如蒙大赦,连忙带着两人去街边家中取了囤积的黑石,而陷害他的二哥此时瑟瑟抖,跪在地上不敢起来了。
不一会儿,他和两个皇卫取一块手掌大小的铁石回来,可汗掀起车帘,拿在手中把玩一会儿,又哈哈大笑起来,“李家人果然跟你说的一样傻,这石头看起来像铁石,摸着也像,还很沉,可一用力捏就会掉色,哪是铁石,哈哈哈......”
“父皇,这什么平南郡王好傻。”
潇鸿祁微微抬头,趁此机会便看清车帐中的人。
可汗三四十的样子,年轻威武,满脸黑色胡须,另外还有一个十四五岁亭亭玉立,编着精致辫子,间插着花儿,武装打扮的女孩,大概是王庭中哪个公主或者郡主。
只看一眼,他连忙低下头,不敢多看。
大汗点头道:“景朝男人都是些窝囊废物,一个不如一个,潇承社确实英雄豪杰,可惜他儿子是个傻子,哈哈哈哈。”
说完他看向潇鸿祁:“嗯,你说得有趣,又有胆子,来人,赏他一片金叶。”
“多谢大汗,多谢大汗!”潇鸿祁连忙跪下连连道谢。
下人随即呈上一个盘子,里面有两指宽的金铸叶片,很薄,光这片金叶,也能换百两银了。
“父皇,这个人好有趣,让他跟着车架给孩儿讲讲景国的傻事好不好!”旁边的公主撒娇道。
可汗想了一下,随即道:“雅里爱听也好,你便跟着车架,离车五步。”
潇鸿祁万万没想到自己因见多识广,居然能和这样的无上至尊说上话,几乎呆住,一个劲点头拜谢,旁边的青面兽甲可汗护卫小声提醒他道:“这位是魏国公主。”
他脑海中一震,想到了一些。
魏国公主耶律雅里,是可汗正室潇夫人所生,公主出生时候,上京全城还放过米面和羊肉,大辽举国欢庆,那时他也还小,没想一转眼,公主已经这么大了。
潇鸿祁一边远远跟着金辇走,不敢上前,因为金撵前面是辽国各个皇子。
他一边走一边搜尽脑子里的所有景国见闻说给大汗和公主听,可他在景国见闻最多的无非关于潇王府,而潇王府也是最值得说的。
什么用水轮打铁,一滴就能香气弥漫整天的香水,清冽如水,烈如炙焰的将军酿等等,有说不完的事,即便在开元也是新鲜事。
果然,他一说起来,车辇内的公主和大汗都听得津津有味。
潇鸿祁说得一时得意,居然忘记抹黑平南王讨好贵人的事,说着说着居然实话实说说了。
“大胆!本公主从小骑最快的马,喝最烈的酒,女真奶酒,西夏泉酿,西域葡萄美酒,哪样没尝过,世上哪会有什么清冽如水,烈如炙焰的酒!”年纪轻轻的魏国公主隔着车帘呵斥道。
可汗护卫也一下子拔出镔铁宝刀,潇鸿祁吓得跪地,连忙道:“有有有,公主真的有,这酒在景国也只有潇王府才有,小人上次去买黑石的时候,那傻子平南王还送了小人两瓶,小人这就去拿来敬献给公主!”
魏国公主犹豫一下,然后令两个可汗侍卫带他回家去取,“快去快回,带他来猎场见我,若是撒谎本公主就剁了你的双腿,放在猎场喂给狼吃。”
“是是是,小人谨记!”潇鸿祁满身大汗叩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