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呼啸,小胜之后的武德司在杨洪昭指挥下抵御住叛军,李星洲却一时天旋地转,浑身颤动,一股怒火在心中熊熊燃烧。
季春生在他心中完全不同,别人都叫他世子、王爷,或者平南王,或晋王,可季春生从来只叫他小王爷,不问对错,不问是非,他欺难霸女,季春生就为虎作伥,他身陷南方,季春生就千里驰援。
对他而言,季春生是唯一一个长辈,一个宠溺后辈,无微不至的长辈,他和潇亲王是一代人,他从不像德公何昭那样问自己所行所为的对错是非,有的只是包容,溺爱,义无反顾的支持,在这个世界,即便是皇帝,李星洲也从未在心底将他当成长辈,当成家人。
对于德公、何昭,更多是当成坐而论道的朋友,只有季春生还有去世的严毢是他的家人,长辈。
李星洲死死扎住伤口,撕开自己外衣,扯下边角拉成布条盖住伤口,然后紧紧绑好,血还在流,很快映红布料,季春生死死瞪着眼靠在他的大腿上,气息已经十分微弱。
他心里的怒火再压抑不住,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如果没有血性,前世他就难以生存,只是到了这个世界,他一直在提醒自己冷静、理智,即便如此,德公还老说他不够理智,他明白理智的重要性,只是有时候,他始终只是凡人而已。
李星洲把剩下的衣物垫在季春生头下,招手叫来旁边一个受伤的武德司士兵,让他照看季春生,摸起地上的刀就往前冲。
却在这时,突然手臂一拉住,“你欲何为?”
李星洲回头,拉他的人是须花白的德公。
“与你无关。”李星洲道,说着抽出手,就要往前走。
“站住!”德公几大步上来,张开手拦住,“你想干嘛!你想逞匹夫之勇吗!”
“我本来就是匹夫。”李星洲眼里全是怒火,他本就是匹夫,还是最不要命的那群匹夫,所以他在前世成了气候,说着拉开德公,继续上前。
德公不依不饶,又一次拦住:“好,你是不是匹夫老夫不管,可曾想过你身后的人,想过家里人!”德公怒吼,脸色涨红。
李星洲还要往前走,德公彻底急了,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竖子!
你以为一了百了就是痛快,就是快意恩仇!要是自己想死,老夫不拦着,可曾想过你不是一个人!”
德公随即用双手死死拦住他,“你以为逞一时英雄就是豪杰!可想过你若是死,家中妻小,为你卖命的众多将士怎么办!”
这一声怒喝,让李星洲停下脚步,德公也急得老泪盈眶,“你怎么还是不懂,老夫教训你那么多次!
你以为匹夫之勇就算好汉?可想过当年西楚霸王一死,数万楚军将士受人屠戮,身后众多父老支持最后得到了什么?”
德公气得手抖,指着他一字一顿,指着城外道:“想想你!想想此时此刻!你若只身一人,为义气杀人,为报仇雪恨,为逞刹那英雄,为一时痛快,老夫绝不拦你!
你爱怎么死怎么死!死无全尸,被叛军剁成肉酱老夫也不在乎!反正老夫在这,只要高举双手,恭迎太子,性命可保,连阿娇也能接回来,你以为老夫为谁要苦苦死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