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实力就一定要证明吗?”王仲明故做不解地问道——如果只是证明够不够资格当这个访问交流团技术顾问的问题,那么战胜董亮,曹英还有崔尚志三位还不够吗?
“当然。”廖井丹眉毛一挑,高声说道。
“是吗?呵呵,我倒想请教一下儿,证明自已是为什么吗?”王仲明笑道——说什么当然,当然的事儿多了去了,难道为了证明核子大战能够毁灭地球,还真得放几千朵蘑菇云吗?
“......,什么意思?”廖井丹不解反问,她一时想不通王仲明提出这个问题的目的是什么。
“凡事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廖室长既然认为有实力就一定要证明,那么这之间自然就要有相应的逻辑联系了,我想问的就是这个结论的逻辑所在。”王仲明说明道。
”逻辑?这还需要逻辑吗?”廖井丹诧异道,她反正是没想过这种问题。
“不需要吗?”王仲明微笑反问,目光坦然,似乎真的在探讨问题。
廖井丹感觉自已要抓狂了,银海集团里,绝对没有人敢这样对自已说话,就连廖志伟见了自已也会容让三分,而这个人不仅不退让,反而和自已耍起嘴皮子,真当自已是《大话西游》里的孙悟空吗?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一个人要想取得成功,先就要得到他人的认可,而要想被他人认可,先就要证明自已的实力,不能证明自已的实力,就不会被他人所信任,而一个不能被信任的人,又怎么可能担当重任。”廖井丹连珠炮般地说道,气势如虹,咄咄逼人,引得一车的人都回头张望,就连开车的司机也忍不住抬头看看后视镜。
“呵,说的好,非常有道理,依你所讲,证明自身实力是为了获得他人的认可,而得到他人的认可是为了实现自已的理想抱负,换言之,证明自已,也就是实现个人理想换负的一个过程,一个手段。那么,新的问题便产生了,理想抱负又是什么?理想抱负的追求又有尽头吗?如果有,何为始,何为终,如果没有,那追求的意义何在?”王仲明鼓掌叫好,接着问道。
“理想抱负?......,理想抱负就是人生的目标了,人生的目标,当然没有尽头了,人的一生就象是爬山,每当爬上一座高峰,就会看到远处有另一座更高的山峰,正是在这种不断的努力,拼搏的过程中,人生才会变得多姿多彩,充实而有意义。”不知不觉中,廖井丹被王仲明的问题所引导,不断回答一个又一个的问。
“那么,当一个人觉得自已的人生已经多姿多彩,充实而又有意义,他还需要向别人证明自已吗?”王仲明再问。
“呃......,怎么可能?!我不是说过,人生就象爬山,总会有更高的山峰在前面等着自已去征服,怎么会有你说的那种情况存在?”廖井丹叫道,她现在真的进入到论战状态了。
“呵,都按你说的,那么追求一个永远也无法达到的目标,这样的人生又意义何在?”王仲明又问。
“......,你怎么听不懂呢?我说的是,人生的意义在于追求目标的过程中,而不是目标本身,你还要让我怎么解释?”廖井丹额头上的青筋都露了出来,就这么几个名词,怎么这个人就搞不清楚呢?
“呵,既然人生的意义在于追求目标的过程中而不是目标本身,那么追求什么是不是也无所谓呢?爬山可以快乐,下山就不快乐吗?成功固然开心,失败就一定要垂头丧气吗?成功的快乐是一时,失败的痛苦不也是一时吗?快乐和痛苦都是一时的话,追求哪一个还重要吗?天不厌高,因其无争,海不厌广,为其能容,天高海阔,方能任飞鸟展翅翱翔,巨鲸搏浪,相比于海的辽阔,天的高远,飞鸟巨鲸的所为又算的了什么,但天任飞鸟翱翔是为了证明自已的高远吗?海任巨鲸翻腾波浪是为了证明自已的辽阔吗?但又有谁会去怀疑海天的辽阔宽广?实力若有,不证也在,实力若无,证也亦无,所谓的证明实力,到底是为了证明给人,还是为了证明给已?前者无趣,后者无意,就如一颗种子,该芽时就芽,该生长时就生长,不争一时,不求一世,顺其自然,又何须去证明什么。说了这么多,廖室长,您还觉得证明不证明所谓的实力很重要吗?”王仲明微笑问道。
廖井丹傻眼了,一大堆话,她是有听没有懂,什么一时一世,什么无争能容,这和自已刚才说的事有关系吗?
满车的人大多也是在呆中,谁都看的出来,不知什么原因,廖井丹是在故意找这位王老师的麻烦,大多棋迷对自已的实力往往喜欢往高估,连带着眼光也要高些,听说这位王老师居然连段位也没有,心里便大多抱有看笑话的想法(别管是花钱买的还是拿时间泡回来的,这些人基本都有业余段位,低的二段,高的四段,在一般业余爱好者中也算不低了),听廖井丹要王仲明证明自已的实力,知道她是想向王仲明挑战,对弈一盘,杀杀对方的威风,虽说这样的作有点儿伤人,不过一来没谁敢惹廖井丹,二来也是真想看看这位没有段位本的王老师有没有真材实学,所以便乐得坐得山观虎斗,只要不引火烧身就行。谁想这位王老师棋艺怎么样不说,口才那是相当的好,一大段话有文有白,有辙有韵,和教思想教育课的老师花个把小时写出来的议论文有的一拼,不用问,论耍嘴皮子,理工科出身的廖井丹肯定不是人家的对手,再说下去,连怎么被卖的都不知道了。
“啪啪啪啪。”有人鼓掌。
谁这么大的胆子,这不是在看自已的笑话吗?廖井丹瞪眼过去,却原来是丁建洋所为,于是只能把脸扭回,只当没有听见。
“呵呵,好文采,好口才,王老师,怪不得廖总说你是人才,还想把你挖过来,今天一见,果不其然。不错,不错,不争一时,不求一世,顺其自然,你的想法很有点儿道家的路数,如果廖董在这里,应该和你有的聊。”丁建洋笑道,他早就知道廖井丹对王仲明有看法,身为代表团的团长,他自然不希望团队内部有矛盾,不过廖井丹身份特殊,王仲明又不是银海集团的人,直接出面干涉说不定会使矛盾激化,所以一开始只是坐壁上观,等待机会,现在见廖井丹被王仲明说的一时大脑短路转不过来,这才抓住时机站了出来。
听了丁建洋这番话,车里的人大多都是心里一动——仅仅是围棋指导老师当然没有关系,不过他是廖志伟和丁建洋都看中的人,也就是说随时都有可能进入银海集团,以廖志伟在银海集团的身份,地位还有手腕,着力提携,说不定用不了几年就会成为自已的上级,那问题可就大了!顿时,再看王仲明时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至于廖井丹,她倒是不在意王仲明是不是廖志伟看中的人,再怎么说她是正宗嫡系,有他老爸在,谁怎么不了她。只不过,经过刚才那一番论战,再加上丁建洋站出来打岔,想要在去机场的路上给对方一个下马威的计划算是泡了汤了。不过这也没什么,反正这次去韩国要走一个多星期,以后有的是时间机会。
想到这里,廖井丹冷哼一声,返回自已的座位坐下,掏出手机插上耳机听音乐去了。
见廖井丹回座位了,丁建洋也松了口气,来到王仲明旁边,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干的不错。”他压低声音夸奖道。
“呵,希望没给您添麻烦。”王仲明笑笑答道,心想,要是范唯唯在就好了,她应付这种事儿应该比自已有经验的多。
“呵,没什么。不过话说回来,我还从来没见井丹吃这么大的憋,现在她对你恐怕不只是看不顺眼的问题,以后这一个多星期你可要小心点儿啦。”丁建洋笑着叮嘱道。
王仲明苦笑,是呀,现在那个女人怕是恨自已恨的要死,不过想想其实也没什么,熬过这一个星期后大家各自奔前程,自已反正不会去银海集团,怕她廖井丹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