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的。”
楚怀昔笑笑:“林昭,你是不是觉得我有些地方做得太过了?又或者说,我楚怀昔太过于迂腐呆板了,对不对?”
“倒也不是。”
林昭皱了皱眉:“我直言了?”
“嗯,说吧!”
“楚帅!”
少年轻轻一抱拳,冲着楚怀昔弯腰行礼,挺直身躯平视这位昔日里的楚帅,声音清朗的说道:“我只是觉得大势倾轧在即,我们不应该有这么多的门户之见,所谓大陈王朝、大商王朝的军队,无非都是人族的军队,在北方四族面前我们应该勠力同心,将门户之见暂时抛开。”
他皱了皱眉,道:“或许是林昭太年轻了,许多事情还不懂,但是我心里是真的那么觉得的,如果每一支军队都分出身与门户,那么这支军队是很难拧成一股绳的与敌人血战的。”
“没事,我不怪你。”
楚怀昔笑笑,道:“你林昭是觉得我楚怀昔一直以大陈王朝楚帅自居,一直死死的抱着大陈王朝不肯认命,这样太迂腐了,已经成了人族对抗妖族的阻碍了,是吗?”
“楚帅”
少年咬牙:“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没关系的。”
楚怀昔怆然一笑,目中满是复杂,苦笑道:“我楚怀昔为何如此?为何一直牵挂着大陈王朝,不愿意归附大商,只是因为当初我们的战马可以饮马于兰溪河畔,而不必担忧吃到别国的强弓硬弩,我们的子民可以在河西平原的沃土之中耕种繁衍、丰衣足食,而不必担忧田地被践踏、房屋被一把火烧成灰烬,我们大陈王朝的女子可以只嫁心爱之人,而不必被抽丁嫁给大商王朝的男子,在以前,我们的子民可以昂起头颅有尊严的活着,我所做的一切,难道仅仅只是为了我楚怀昔的功名大业吗?”
“我们大陈王朝的女子可以只嫁心爱之人”
林昭喃喃的重复了一句,这一刻他想起了娘亲,想起了陈雨,想起了小酒儿,她们都是大陈王朝的女子,而楚怀昔一直以来所做的一切,难道不也是为了她们?
“楚帅。”
林昭缓缓抱拳:“对不起是我错了,这面陈字旗我收下,我挂帅时,愿举陈字旗!”
楚怀昔洒然一笑,轻轻一拍少年的肩膀,道:“这才是林正溪的儿子嘛我楚怀昔与林正溪是兄弟,算是你的半个叔叔,林昭啊,你不是一直想着破局吗?既然如此,让我这个叔叔当你的先锋,为你的破局走第一步棋,如何?”
林昭愕然:“楚帅要做什么?”
“进攻。”
楚怀昔微微一笑:“正午时,我会率领先锋营、破阵营、闪击营、折戟营四营猛攻妖族军帐,把决死营、乘风营、铁步营、奋威营留给你,若是我战死,你要善待雨殿下。”
说着,这位当世名将转身而去,再也没有回头。
林昭呆呆的立于原地,楚怀昔要去赴死了,而且,他把陈雨托付给了自己,说明楚怀昔不是不知道自己喜欢陈雨,或许早就知道了,只是不说,而且楚怀昔也知道陈雨喜欢自己,但是君臣有别,他永远不敢僭越这一步。
楚怀昔的洞察人心,何等厉害,甚至他已经猜到林昭所想,知道如何才能破局?唯有死战,唯有大妖玉卮忌惮的人战死了,妖族才能真正的倾尽兵力南下。
这一战会是楚怀昔的最后一战,但又何尝不是林昭的最后一战?
这一天,大陈王朝的天空,起风了。
上午,帅帐议事。
林昭起身,冲着众人缓缓抱拳,沉声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升帐,一直以来,林昭感谢诸位大人的照拂,从今天开始,军中不设主帅帅帐,各营严格执行驻守方略,营垒之间相互驰援,不得有误,陈老大人,接下来的事情就托付给您了。”
陈万里哑然:“林昭,你这是”
林昭眼圈微红,笑道:“不出意外的话,楚帅现在已经率领天池军四营出营垒了,中午就会动对妖族军帐的进攻,之后林昭也会一同赴死。”
“为什么!?”
少师瑜猛然起身,一张俏脸苍白:“林昭你你为什么要死?”
林昭皱了皱眉:“我不死,玉卮不敢入局,我一死,玉卮身前再也无人布局,妖族才敢倾巢而出,我林昭战死之后,天炉策略的运转就全部仰仗诸位了,请诸位不要让我失望,更不要让人族失望。”
“林昭”
陈万里看着这少年,心疼得要死,喃喃道:“真的一定要这样?”
“嗯。”
林昭轻轻颔,道:“大帐议事结束,请诸位各回本营,准备迎战北方四族,为我人族决死一战!”
“是,林帅!”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正午,人族出战。
楚怀昔率领先锋营、破阵营、闪击营、折戟营四营入驻西山谷地,起初还只是叫阵挑衅,之后实在忍不了,楚怀昔、黄庭遇亲率一千多名铁骑冲向了妖族军帐,而奉命死守的妖族竟然被打得猝不及防,旋即,军帐统领大怒,下令反击,顿时双方在西山一带厮杀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