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老先生看着解剑石上的大字，微微有些茫然，低头看了看自己浑身上下，好像也没带什么兵刃器械之类的东西，唯一的坚物便是腰间悬挂的一枚老玉，这老玉朴实无华，但却充满了浩然之气。

罢了，自己又不是那上天入地的剑修，也就没有什么好解剑的了。

他刚要走，就看到不远处的山君祠中走出了一位山君，一袭白衣，长得一脸英气，堪称风姿绝世，怎么看都是一个神仙人物。

可就在看到老先生的时候，苏山君身躯一晃，道心都快要不稳了，“噗通”一声跪下了，“啪啪啪”的在地上磕响头，一边磕头一边瞥了一眼半空中：“老韩，还等什么，磕头啊！”

“哦哦……”

云层中，十一境云师韩不语飘然落地，与苏山君并肩跪在地上，磕头不停。

“好啦好啦~~~”

老先生不禁莞尔，道：“苏山君、韩剑仙，就别如此客套了，我们儒家不讲究这些的，你们坐镇人间，各司其职便可。”

“是！”

苏山君连连点头：“谨听教诲！”

老先生继续上山。

他的脚步十分稳当，虽然容颜算得上老态龙钟，但中气十足，魁梧的身材甚至有些不太像是读书人，配着一把剑就堪称武夫了。

一路走到白城南门外，只见一名姿态桀骜的邋遢汉子躺在南城门上，如今已经身为白城南门护卫大统领了，目光一瞥远处那缓缓上山的老者，登时唐广君差点吓得魂飞魄散，那人圣道之浓郁，是唐广君生前未见！

他唐广君好歹是兵家祖庭数得上号的人物，也曾跟着师父、掌门拜访过几次儒家文林，儒家文林的几位掌教、副掌教他都算是认识了，可那些老夫子身上的圣道气运根本比不上眼前这位老先生。

他用脚指头也能猜到是谁来了，这位一来，整个人间的文运都浓郁三分了！

“噗通！”

唐广君翻身从城上跃下，长跪不起。

老先生瞥了他一眼，不禁失笑，宛若看着一坨狗屎一般，绕开唐广君就进了小镇了。

唐广君没有抬头，浑身汗水涔涔，这位的修为比掌门还高，战力说不定也比掌门高，听说脾气也不算太好，绝对是惹不起的人物啊！

好在，他没有给唐广君的屁股一脚，这让唐广君颇为振奋与庆幸。

……

小镇里，老先生到处走走逛逛。

在河神祠边欣赏了一番桃花，人间的风雨景色已经太久不见了，心中颇为喜爱，之后走到石桥上，石桥的桥面被细雨滋润，湿漉漉一片，老先生在石桥的台阶上剔掉了脚底的泥，然后站在石桥上，看桥下流水。

流水深处，一袭淡金色长裙，容貌已经趋于二十岁少女模样的河神娘娘徐夫人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她吃了太多次亏，早就已经学聪明了，那些看起来其貌不扬的人，就越可能是上五境，是真正的神仙。

况且，这老先生一来，徐夫人的心头便变得无比烦躁起来，这种感觉就像是当年的秦岁寒、如今的顾零榆站在桥头上一样，是带着一肚子的学问来告诉自己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这感觉让她十分烦躁。

如今，老先生站在桥上，徐夫人心头的烦躁比当年面对秦岁寒还烦，道心都快要炸裂开了，以此推论，这糟老头子的境界怕是比当初的秦岁寒还要高，那该有多恐怖？

于是，徐夫人跪在水底深处，一动不敢动。

幸好，老先生也压根没有正眼看一眼徐夫人，只是看着流水与游鱼，颇为感怀的说了一句：“逝者如斯，不舍昼夜，向来如此，万物本源不过轮回罢了。”

说着，他抬头看向了山巅别苑，这人间的流水之中，总会有几条鱼儿跃出水面，惊艳一个时代，而自己的那位小徒孙，便是其中之一。

其实，他没有必要亲身下界的，毕竟十五境谛临凡尘的代价是难以想象的，但老先生心头却也明白，要来一趟，不但是送一道敕封，更是见一面这位小徒孙，否则自己这个先生的先生的先生，就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了。

小巷中，有说书人在说书。

一群孩子搬着小凳子，整整齐齐的坐成了一排排，一个个睁大眼睛听说书人说书。

而说书人所说的话本，则来自于江湖流传，说的是蜀州陆沉的故事，只不过其中“润色”了许多，就比如咱们雪域天池山巅别苑的山主大人，一把斩龙剑横扫无敌，砍得妖族十四境嗷嗷叫苦，最终，一拳就降服了人族罪愆顾砚书。

老先生抚掌轻笑，精彩精彩，便在一旁听了许久。

……

天然居。

正在书桌前画符的林昭忽地只觉得灵墟之中一片文运沛然的感觉，一颗剑心嗡嗡铮鸣，体内一股浑厚的浩然之气也一样回荡不绝，放在书桌上的书本也不断有清风翻动。

显然，是有文道圣贤来雪域天池了，而且可能是超级大贤！

他立刻起身：“所有人上山，随我一起前往山脚迎接贵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