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名和他手下的一百五十名三堵墙骑士抵达了丽江东岸。
现在成都有三百名常备骑兵,只够组建一个常备骑兵营,所以都划进了三堵墙这个编制,此次出征,邓名带来了其中的一半。在这一百五十名骑兵中,有一百多人是年轻的骑手,老一辈的闯营骑兵逐渐让位给年轻人,老一辈除了担任军官外,工作的重点也从上阵厮杀转变成培养新兵。
明军的骑兵队伍中还有白文选的一百侍从兵和狄三喜带来的一百建昌甲骑,这差不多是两万明军中的全部精锐骑手。邓名和三堵墙的骑士们都牵着马步行,尽可能地隐藏自己的身影,就算缅军看到明军有骑兵,一下子也分辨不清他们的数目。
在战前的军事会议上,白文选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口气主张先把骑兵强渡过去,算上明军所有的交通工具,每次大概能够渡过去一百多人马。听到这个建议后,久经沙场的邓名都有些吃惊,忍不住问道:“先渡过骑兵有什么用?”
能够一次渡过上百骑兵的运力,足以用来运输四、五百的步兵兵力,这些步兵一旦踏上滩头,就可以立刻开始构建阵地;而一百骑兵的防御能力恐怕也就是四百步兵的三分之一,如果遇到敌人的大规模冲锋,转眼间就能被缅甸人赶下河去。
不想白文选听了邓名脱口而出的问题后,竟然高兴地抚掌大笑:“既然连邓将军都有此一问,那此战便是赢定了。”
白文选的话让邓名一愣,而狄三喜则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追问道:“巩昌王是打算登岸后立刻发起攻击吗?”
“正是如此。”白文选点点头:“无论如何,缅人都不可能让我们安心构筑好阵地,登上去万儿八千的士兵然后才来进攻的,既然如此,我们就不用再想什么快速登岸的办法了。”至于一方牵制,然后主力从其它方向偷渡的策略,白文选也不是没有想过,但最后他不打算采用。因为缅甸人是本地人,白文选觉得这种虚虚实实的计谋,失败的可能性远比成功的可能性大得多,而且还会导致明军兵力分散,与明军集中兵力进行主力决战的意图不符。
所以白文选打算首先渡过骑兵,然后立刻向缅军发起攻击,如果能够打乱缅军的部署,就能给明军主力争取渡河的时间:“换了面前是鞑子的部队,我是绝对不敢这么做的。但是缅兵已经五十年没打过仗了,我猜他们从上到下都缺乏应变的本事,士卒的韧性也相当不足;更何况我们的战术一定会彻底出乎缅人的意料。”
说着白文选又看了邓名一眼,得意地说道:“邓将军身经百战,多次以孤军袭击强敌,既然邓将军都没有猜到我的用意,那缅人当然更想不到了。”
邓名点点头。即使是面对朱国治的时候,清军中也不完全是新兵,不会连一个经历过战阵的军官都没有,那个时候,明军的少量精锐骑兵对情绪紧张、缺乏实战经验的敌军依然拥有极大的震慑力。邓名没有在第一时刻猜到白文选的意图,也是因为他虽然不太看好缅甸军人的战斗力,但还是拿清军的较低标准来衡量的。无论如何,邓名都不敢用一百骑兵冲击严阵以待的三万绿营。
“第一批骑兵渡江后,缅人大概会奇怪我们怎么胆敢只渡过来这么点人。我估计他们就是看到我们渡过三百骑兵后,也仍然犹豫是不是到了进攻的最好时机,因为渡过去的人还不多,还不符合‘半渡而击’的兵法嘛。但是我们最好不要冒险,省得缅军中真有什么才智之士,看破了我们的计划。”白文选继续说道:“第一批骑兵登陆后,马上就冲击缅人的主将,让他无暇发号施令。第二批骑兵登陆后,缅甸军队也许已经做出反应了,也许还在混乱中,第二批骑兵就去增援,夹击敌军。然后是第三批,只要有三、四百骑兵就能把缅人拖上好久了,足够让我们的主力从容渡江。”
“主力渡江后也是去追击敌军的。”狄三喜笑道。他和白文选都见识过流民是如何被官兵的骑兵一冲而溃的,没有战斗经验的流民就是成千上万也打不过几十、上百训练有素的甲骑;西营的骑兵锻炼出来以后,在湖广、四川遇到承平多年的官兵时,形势又完全颠倒过来,上千明军的军户步兵会被几个、十几个西营的骑兵追着砍——既然缅甸是军户制度,而且也是几十年没有发生过战争,那狄三喜觉得他们和明军军户的表现不会有太大的差异。
“我有一百五十名骑兵,”邓名因为没有见过流民和军户的惨状,所以是三个人里信心最不足的,听完白文选的计划后,邓名就表示愿意带着精锐的川西骑兵打头阵:“其中有很多三堵墙的老兵,我负责冲第一轮好了。”
三堵墙的名气要比西营骑兵的名气高很多,用川西骑兵做先锋,无疑会让白文选的计划有更高的成功率。但邓名的这个提议让白文选感觉似乎受到了轻视,隐含着对西营骑兵的不信任。
在白文选开口拒绝前,狄三喜抢先说道:“杀鸡岂用牛刀?邓帅手下有一百五十个骑兵,想一次运过去有些勉强,还是末将先来吧。末将有一百名骑兵,稳稳当当地一次都能过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