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老夫人起居的梢间,宾客和丫鬟婆子们都退了下去,单单留了钟夫人和钟琻在跟前。
“......虽然瘦,比去年还是长高了几分。”方老夫人看钟琻,心里可怜这孩子,很怜惜道。
“是啊。”钟夫人欣慰摸了摸孩子的脑袋。
钟琻有点渴了,端杯茶慢慢喝着。虽然形容枯瘦,孩子举止仍是文雅,喝茶都不紧不慢的,气度从容不迫,有世家公子的风范。
这就更惹人疼了。
“如今怎样了,还说能看到不干净的东西吗?”方老夫人又问。
去年,方家也是闹鬼,被陆落和千衍收服之后,方老夫人想起了自己侄女家里还有这桩事,主动派人去钟家举荐陆落。
那时候,钟家正请了一位道行很高的道士。
那位道士说,钟琻是八字太轻了,需要布阵两年,才能扭转改命。
方老夫人去举荐陆落的时候,钟家的阵法才做了一年,钟夫人怕半途而废,就说暂时先不请,等以后再说。
方老夫人后来就没提过了。
九月初,钟家那阵法那维持了两年的阵法,终于做完了,亲戚朋友们都在八卦,不知道成效如何,钟琻的命格扭转没有。
方老夫人也想知道。
“......前日夜里,他跑到我跟前,说看到好几个人,穿着奇怪的衣裳在他房里。”钟夫人回答。
这就是说,钟琻还是能见到鬼的。
钟夫人心里痛得喘不过来气,极力忍住,还是哽咽难言。
这些年,为了保住这根独苗,钟家不知废了多少心思和钱财。
钟夫人的娘家是极其富足的。光陪嫁就几万两的银子;嫁到钟家之后,钟侍郎虽然子嗣不旺,却是很会打理庶务,生财有道。
钟家是做官的,官生财更容易,钟家非常有钱。
这几年来。钟家请道士、和尚,以及江湖术士,每每都是几千两甚至上万两的银子砸过来,可是成效甚微。
钟夫人有点绝望。
她五十来岁的人了,在自己姑母面前,情绪立马控制不住,低泣了起来:“如今。我已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方老夫人柔声劝慰钟夫人:“别太难过了,总有法子的。你不常出门,京里最近有两个厉害的人物,你们可能还不知道。你去请一请,也许就能好起来。”
“谁?”钟夫人立马问。
“一个叫柏兮。是西域来的术士,最是厉害了;另一个是千衍,江南来的老神仙,能耐非常。”方老夫人道。
方老夫人没提陆落。因为上次去钟家举荐陆落,钟夫人有点忌讳的样子。
陆落是女孩子。女人家原本阴气就重些,怎么可能压得住钟琻的八字?
钟家认定孩子是八字轻,所以不太想找女人来改命。
方老夫人明白这个缘故,也能理解钟家。就只说了千衍和柏兮。
最近这一年来,柏兮和千衍的风头是最旺的,虽然他们已经不怎么出手了。
钟夫人泪花微闪:“这两个人,我们倒是知道的,千衍和柏兮上次离京之后,回来已经不待客了。
九月中旬,老爷去登门求见了好几次,都被拒之门外。我们没有头脸,只怕是请不动了。姑母,您若是和他们有点交情,能帮我讨个人情吗?旁的不说,钱财上我们绝不亏待的。”
千衍是陆落的师父,这个人情可以做;柏兮的话,不太熟,只怕请不动他。
方老夫人沉吟片刻,对钟夫人道:“我派个人去问问。我们也没什么大情面,不一定能请动,我极力去试一试,你放心,我们都盼着大郎能早日好起来。”
钟夫人感激不已,要跪下给老夫人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