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见到了陆落,都要问她的头。
他们的目光,会情不自禁落在陆落的头上。
她这头银丝,着实引人注目,却不会让人替她难过,因为看不出苍老和惨败,仍是一头很健康柔顺的丝,只是颜色变了。
“像仙家的模样。”众人当面都这样夸赞她。
背后,自然也有些闲言碎语。
有人看不惯陆落的得意,也有人是真的无法接受异端,就说起了陆落的坏话。
四五成的人,则觉得陆落得道了,对她敬畏交加。
到了北府,老祖宗提起陆其钧,说自己“白人送黑人”,当即哭了。
她一哭,其他女眷就跟着哭了。
闻氏也忙抹泪。
陆其钧的小妾霍姨娘没想到老宅的人这么会做戏,一时间有点吃惊,半晌才低头,也跟着要哭,却怎么也挤不出眼泪。
霍姨娘着急,越着急越哭不出来。最后,她尴尬擦了擦眼睛,把眼睛擦红了遮掩。
当天晚上,北府设家宴,给闻氏等人接风洗尘。
家里的堂姊妹们,和陆落熟悉的几位,都出阁了。
陆落今年虚岁二十,算老姑娘。和她同龄,甚至比她小几岁的女孩儿,都嫁人了。
如今老姑娘只有陆落,还有身陷深宫的陆芙。
家宴很简单,而后老祖宗派人送陆落母女。
从北府的南角门出来,往前转一个弯儿。就是竹桥。踩过吱吱呀呀的竹桥,回到了自家。
二伯母奉命送陆落母女。
“你们都散了吧,暖雪去安排住处。等老爷入土为安,咱们没了旁事,再来商量各自的房舍。”闻氏对三姨娘母子三人和七娘道。
三姨娘道是,带着孩子们起身离开,七娘也走了。
跟前没有旁人,二伯母说话才随意些。
二伯母是陆芙和陆茂的生母,她的一对儿女都在京里,她满心的私密话要问闻氏。
“我叔父会照顾芙儿的。再过几年陛下大了。芙儿也到了二十五,就可以出宫嫁人了。”闻氏道。
这件事,二太太是很满意的。
二太太娘家是富商,嫁到陆家空有望族之名。却无权势。
陆芙将来能嫁到什么门第。二太太心里没底
陆芙如今是皇帝身边的管事姑姑。这分量不同于小宫女,她将来决不能嫁得差了的。
嫁了之后,哪怕不能再在宫里服侍。陆芙也是皇帝跟前的,以后还是有体面,结交的势力也高。
二太太有钱,再资助女儿、女婿,说不定他们就能彻底飞黄腾达,改头换面了。
只是,二太太很想念陆芙,有时候想得好几天失眠。
“二郎念书还用心吗?”二太太又担心陆茂,“他可是个散漫的性子,我真怕他荒废了。他那些狐朋狗友知道他外祖母家有点家底,都勾搭他不务正业。”
“不会的,二哥知道轻重。他到了京里,见识多了,不敢自得自满,格外用心,二伯母您多虑了。”陆落插嘴道。
二太太一想,陆茂的确是个通透的,要不然阖家这么多孙儿,怎么只有陆茂进学成功了呢?
爱玩是孩子的天性,但是陆茂懂得反省,总能适可而止。
说话的时候,陆落使劲看了几眼二太太。
二太太还以为自己怎么了,心里渗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