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她这种圣母病的,只会在敌人出手的时候反击,而不是刚知道敌人的意图就把敌人给杀了。
柏兮杀了人,还将此事推给陆落,陆落暴怒。
她上前几步,想要掴柏兮一巴掌。
柏兮察觉到了,轻轻绕开。
“你把薛澜治好,听到了吗?她是我的徒孙!”陆落不甘心,心里乱七八糟的情绪炖成了一锅,汩汩乱窜,搅合得她的理智全没了。
“晚了。”柏兮无所谓道,“哪怕能治好她,我也不想治,她没资格让我救。”
“那我将你送官!”陆落努力控制自己,面容还是有点狰狞。
柏兮的好心情,有点败坏了。
他颇感不快,不是因为陆落想将他送官,而是因为陆落蠢。
柏兮恨死了她的蠢,每次她犯蠢,柏兮就会自责烦躁:他没有教好她。
将柏兮送官?无非是多死几个人,或者几百人,或者几千人罢了。
为何陆落不明白,平常人没资格忤逆他、质疑他?
“你试试。”柏兮冷漠道,“你想让谁死,陈容枫,还是那些衙役?”
陆落一怔。
她定定站着,而后慢慢坐下来,久久不再开口。
她将头埋下去,肩头却在颤。
柏兮站在她的身边,望着她银白色的丝,挽成了髻,和她雪白的颈项肌肤连成一色。
那雪白的光,刺痛了柏兮的眼。
他叹了口气。
“你恨我?”柏兮的声音,缓慢在陆落的头顶响起。
等陆落再次抬起头的时候,情绪平复了很多,眼底的恨意却浓郁。
她不仅恨柏兮的滥杀无辜,也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当然恨。”陆落道。她的声音不再颤、不再尖锐,平缓从齿缝间溢出,镇定而阴冷。
“为何?”
“你残害生灵,灭绝人性。”陆落道。
柏兮想了想,冷笑道:“那你们不杀猪、不宰羊?”
“人和猪羊不一样!”
“在我眼里,你们还不如猪羊,猪羊还能吃呢,你们能干嘛?”柏兮反问。
陆落沉默了。
一股子寒流,在她的腔腹中流窜,让她遍体生寒。
她听罢柏兮继续说:“你们整日烧香拜佛,可一场灾害,死伤无数,绝不止两个人。那时候,你们恨老太爷吗?你们会埋怨老太爷残忍吗?”
不待陆落回答,柏兮又说:“你们不会,你们甚至怪自己,怪自己不够虔诚,不够善良,怪自己行为不端惹恼了老天爷,才天降横祸。如今,我不过是杀了两个人,你却来怪我?”
他将自己视为神明。
他对凡人的惩罚,不仅不能怪罪他,还有反省自身。
陆落离开铺子的时候,唇是冰凉的,手脚是冰凉的,五脏六腑也是凉得透彻,她像掉入了冰窖里。
“杀了他!”陆落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傍晚的时候,下人告诉陆落,有位姓水的郎君求见。
水长宁来了。
陆落意料之中。
死者邵华倾,是水长宁的族人,他一定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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