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绮儿突然红了起来,她的《蝶恋花》不过一个月的功夫,就红遍了杭州以及附近的州府,包括湖州。
她艳旗高帜,自然就有才子们追捧她,至于她是什么性格,活泼还是冷艳,就不是世人关注的重点。
而她的《如梦令》也唱红了。
这词原就很好,也是经典。
小令的唱法,很多名妓无法掌控,华绮儿却唱出了自己的风格,这又让她有别于其他歌伎,独树一帜。
短短一个月,她的前途眼瞧着就要比刘濛和华清好。
“听说她都二十二岁了。”红了,就会有人黑她,她的年纪是一个黑点。
可正当红的时候,追捧者太多了,不会出现墙倒众人推的惨状,所以很快就有人反驳道:“谣言,我亲眼见过华绮儿,她才十五岁。”
陆落也见过华绮儿,她个子娇小,又是天生圆鼓鼓的小脸,看上去比实际年纪要小很多。
华绮儿只穿千丝斋布做的衣裳,这并不委屈她。她原本就爱各种红色,而千丝斋的布更是极品中的精品,华绮儿穿在身上,给她的容颜添了华采。
千丝斋的布得到宣传的同时,陆落“玄女”的名声也出来了,大家都说是陆落的高超术法,就成了华绮儿。
陆落不承认。
她不是不承认自己的术法,而是不承认给华绮儿改命。
她没有改命,那是华绮儿自己的命运,只是陆落将她从诸位歌伎中挑选出来而已。
《蝶恋花》很火,火到陆落有天突然听柏兮唱了。
“.......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他在埋头记账,嘴里哼着这句词。
蝶恋花是很常见的曲。哪怕没有专门学过,也记熟了。
柏兮唱得没什么诀窍,也不够高明,独独他嗓音轻柔清冽,从他口中唱出的词,别有韵味。
他唱完了一阙。又唱下一阙,唱到“多情却被无情恼”时,神色有点凝重而忧桑。
柏兮回来唱了好几遍,词都记熟了,直到他注意到站在门口的陆落。
“......作甚?”他抬眸瞥了眼陆落,语气不善道。
“唱得不错。”陆落笑道,“你若是去集市卖唱。也能赚三瓜两枣。”
柏兮瞪她一眼。
他知道陆落站在哪里听了很久,她一来柏兮就察觉到了。
他没有怒,而是问陆落:“要不要我再唱给你听?”
他神态颇为认真,双眸深邃,落在她的脸上。
陆落很意外。她对柏兮的调侃,竟换来这句话。
“不用了......”陆落道,让柏兮把账本拿给她。
她看账本的时候,柏兮仍在唱。他声音很轻柔低哑。有春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似呢喃着情话。
陆落没有抬头。
她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她要走的时候。柏兮瞧见了她手腕上的镯子,道:“你戴着好看。”
陆落不语。
她正准备从账房出去,小伙计就匆匆跑过来,对陆落道:“东家。来了位主顾,想要见见姑娘。这位姑娘忒大方,出手就是打赏小人两个银锭子。”
小伙计很开心。
两个银锭子是十两,是他月钱的数倍。
陆落笑了笑。
“去将她请到厢房里吧。”陆落道。
说着,陆落自己先进了厢房。紧接着,竹帘栊轻轻挑起,进来一个头戴帷帽的女子,纤细窈窕,脂粉香浓。
她穿着月白色的夏布衣裙,步履婀娜,举止优雅,隔着帘幕亦觉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