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浧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柏兮后背僵,他站着没动,眼神全冷了。
“松开!”柏兮咬牙道。
颜浧却没有放手。
柏兮就一肘子重重击打在他的腹部。
颜浧腹部受伤,刚刚愈合不久,新肉不抗疼,加上他一路上快马颠簸,隐约是把伤口撑开之相。
柏兮重重的一手肘,颜浧身体本能的蜷缩,他疼得冷汗都下来了,彻底松开了柏兮。
柏兮脸上取笑的模样全不见了,愤怒瞪着他。
“.....墨谷。”颜浧忍痛,像小时候那样喊他。
“闭嘴!”柏兮盛怒,“收起你这副模样,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咱们没有一样的血脉了,你少给我套近乎!”
颜浧扶住了旁边的山石,半晌那剧痛才缓缓褪去几分,他脸色缓和了些。
“我们始终还是兄弟。”颜浧疼得太厉害,声音虚弱,他喘不过来气。
“兄弟?”柏兮冷笑,“我们不是了!”
当初柏兮被老祖赶下山,他并不是立马就离开了。
他每走一天,就要停歇两天,他在等他哥哥。
他以为跟从前一样,哥哥会去找他的。
“我永远能找到你的。”这是他幼时哥哥说过的话。
柏兮一直很任性,想跑多远就跑多远,哥哥时刻在旁边保护着。
那次,他哥哥却没有。
柏兮用了一年的时间,才走到孔雀河道。他一路上留下记号,等待他的兄长,最后心灰意冷,才彻底离开了中土。
整整一年,柏兮凝聚了数不尽的怨气。他恨死了他哥哥。
他们是相依为命的兄弟,哥哥终却先抛下了他。
“......我们上辈子的恩怨,就不能过去吗?”颜浧抬眸,沉痛看着柏兮,“我死了一遭,你也死了一遭。还有什么大的怨恨,要这辈子形同陌路呢?”
柏兮恨恨转过头。
他不说话了,他和颜浧前世的恩怨太深了,他从未想过一笑泯恩仇。
泯灭不掉的。
生于战乱的柏兮,两岁父母就被杀害,是颜浧抱着他逃了出去。
颜浧就是他的再生之人。
而后,颜浧苦心养育他。陪伴他。柏兮心中最向往的,大概是“安定”。
他们杀了萨满之后,柏兮想永远留在那个部落,和部众结伴而行,那是他的家。
颜浧却不满领的贪恋和杀戮。不想助纣为虐,他更想学新的术法,非要走。
那是颜浧第一次毁了柏兮的“家”。
相比较那些部众,柏兮更在乎颜浧。所以他义无反顾跟着颜浧走了,再次流离失所。
流离失所。对于一个孩子而言,是件极其痛苦的事。
颜浧可能没感觉到,柏兮那段日子很沉默。
他们去了孔雀河道,柏兮用两三个月的时间才适应新的地方。
他交了朋友。甚至有了自己的追求,颜浧却又反对。
特别是他们杀奴隶的时候,颜浧很愤怒。
颜浧的愤怒,所有人都理解不了。宰猪宰羊的时候,颜浧怎么不火,到了杀奴隶他就要来脾气?
柏兮甚至以为他哥哥故意找事。
饶是不理解哥哥,颜浧再次说要走的时候,柏兮还是跟着他了。
再次和熟悉的地方彻底断开,像无根的浮萍,对于从未有过家乡的柏兮而言,是另一个撕裂开来的痛苦。
然后,他们到了中土,辛辛苦苦终于进了老祖的山门。
这次,是老祖要赶柏兮走。
柏兮其实很喜欢八坨山,他也打算一辈子就在这里,拜老祖为师,娶老祖的女儿,看着他哥哥继承师父的衣钵,他从旁辅佐。
他的人生有了自己的筹划,他好似落地生根了。
柏兮的心温暖而雀跃。
很快,就出事了。
落落每个月下山去逛集市,这是她唯一一次和世人接触的机会,老祖从来不间断,却不成想那次她下山,遇到了一个员外的儿子。
那个员外姓陈,在城里颇有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