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没有瘀伤啊!”陆远志看了看秦林,装出副迷惑不解的样子。
秦林也睁大了眼睛,满脸惊讶的表情:“衣服有擦挂,尸身无损伤,莫非、莫非扔下之前就已经死了?”
得,这两位说相声呢,一捧一哏的!
饶是苏酂狡诈,这回也给急得面红耳赤,讷讷着不知说什么才好。
饶仁侃把他瞪了一眼,朝着秦林打个哈哈:“哪有此事?苏巡按不懂刑名,随口猜测而已,老夫看这金带,就确实是在什么地方来回摩擦过嘛!”
如果认定死后扔下,那就铁定是他杀了,比较起来,承认是摩擦痕迹,倒还有转圜的余地。
秦林摸了摸下巴:“唔,到底饶老先生为官多年,遇事老成,这见地想来是不错的。”
哈,这不明摆着打苏酂的脸吗?众番役弟兄差点没把后槽牙笑掉。
苏巡按一张马脸拉得老长,要放到四百多年后啊,恐怕连李咏都得甘拜下风。
饶仁侃的笑容也比哭还难看,就算是白痴,也不会认为秦林这是在夸他。
秦林蹲下,慢慢翻看衣服和腰带,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故意说给什么人听:“腰带磨损重,衣服磨损轻一些,因为腰带凸起嘛!磨损的位置在后腰,这就奇怪了,什么样的情况下,会让后腰位置受到磨损呢?要磨破,也该是膝盖,手肘、肩膀这些地方嘛。”
“秦哥,应该是这样吧,”陆远志伸手揪住一名番役弟兄,那人也就配合他表演,陆远志又朝牛大力招招手,老牛便走了过去。
胖子把番役摁在牛大力身上,那番役就叉手叉脚的挣扎,在牛大力身上磨来磨去。
众人都看明白了,敢情是什么人抓住高明谦,摁在墙壁上,这才弄出了那些摩擦痕迹呀!
“确实如此,金荔枝带的缝隙里,甚至能找到砖头的碎屑,”秦林用放大镜,在金带上有了新的发现。
但他并不同意陆远志的假设:“人的屁股位置肉比较多,如果是这样平着摁在墙上,就应该是圆领的屁股位置磨损最厉害,现在后腰系的金带磨损最重,我看你们得换个姿势……”
陆远志、牛大力挠头,人脊椎呈s型,后世如果说谁身材好,也夸她是s型身材(比如,芙蓉姐姐?桀桀桀……),腰部并不是凸出位置,像这样被人顶在墙上,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是腰带磨损最厉害。
秦林笑着摇了摇头,点了他们一句:“比如说,窗台。”
陆远志恍然大悟,牛大力俯身双手抱膝,将脊背充作窗台,陆胖子将番役弟兄摁在他背上,那番役挣扎时,后腰位置正好在“窗台“的棱上磨来磨去!
嘶~~在场众人齐刷刷倒抽一口冷气,秦林从腰带和衣服的磨损位置,还原了当时的情形,人们仿佛看到高明谦被凶手摁在窗台上,极力挣扎试图脱身,最终却像落入蛛网的飞蛾,始终无法挣脱,凶手残忍的狞笑,高明谦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
也不知是云贵高原的气候昼夜温差大,还是心头寒意重,一阵夜风吹来,人人都感觉脊背有些凉飕飕的。
饶仁侃和苏酂相顾骇然,本来承认后背的摩擦痕迹,就是为了避免秦林得出“死后抛落”的结论,没想到他层层剥茧抽丝,到现在同样离他杀的结论只有一步之遥!
他们渐渐感觉到,也许自己走错了一步棋……
秦林踱着四方步子,自言自语道:“俗话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高明谦做过的知府不止三年,照说不会穷到金带衣服被磨坏了没新的换,那么就是他死前才磨破的了。没事儿他应该不会自己在墙上蹭痒痒吧,又不是野猪!唔,这样看来,是被什么人摁在窗台上,他挣扎的时候磨破的。”
案情分析到了这里,他杀的结论已经呼之欲出!
秦林挠着头皮,抬头看了看夜幕中的常乐寺塔:“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
“连捷,就是连捷!”陆远志终于使出了一拍大腿的绝招,指着吓得面皮发白的仆人大声嚷嚷:“秦哥,不用说了,只有待在第十二层的这家伙,能不惊动其他三个人就登上十三层,杀害了自己的主人高明谦!”
连捷唬得脸色发青,一边往后退,一边两只手乱摇:“不是小的,不是小的,官爷冤枉啊!小的真睡着啦,什么动静都没听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