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林忍俊不禁,站起来揉揉膝盖,指了指后殿那边:“太后娘娘?”
嗯,永宁红着小脸儿点点头,然后转身在前面领路,低着头不敢再看秦林一眼,羞得跟什么似的。
再见李太后,这番秦林举动不同了,结结实实的磕头:“小婿拜见岳母大人!”
你这厮……李太后啼笑皆非,对秦林彻底没了脾气,天底下有脸皮这么厚的人吗?
太后没好气的努努嘴:“起来吧!哀家这个女儿命薄,不知怎的就上了你的当……事到如今也说不得了,你们既然做出事来,她长久待在宫里也不妥当……哼,总之一切着落在你身上!”
永宁双手搓着衣角,脸儿红红的,眼睛盯着自己脚尖,不敢往秦林那边飘一下。
秦林倒是笃定得很,胸有成竹的拱拱手:“此事如何善后,小婿倒有个主意,不过只敢告诉岳母大人,断不敢说与太后娘娘听。”
李太后也不客气了,直截了当的道:“贤婿歪缠什么?只管说来。”
秦林如此如彼的说了一通,李太后脸色阴晴不定,永宁一会儿咬嘴唇,一会儿偷瞧着秦林抿嘴儿直乐。
“罢罢罢,荒唐事,荒唐了!”李太后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秦林告辞退下,趁老太后没注意,眼神在永宁身上扎扎实实的溜了一圈,臊得小姨妹娇羞满面,坏姐夫才转身离去。
李太后为什么没注意?她扳着手指头算账呢:“永宁,你表姐徐辛夷是个好的,那个女医仙想来也不作怪,独独张师傅府上那位千金恐怕不好惹,你不做大妇,总归要被欺负!”
得勒,老太后倒是见事明白,已经未雨绸缪,开始替女儿盘算将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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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林前脚离开慈宁宫,紧接着永宁就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
事实上永宁前几天回宫之后被李太后发现端倪,就开始“生病”老太后让她用这种办法先遮掩一下,免得有心人瞧出什么破绽。
但那时候,永宁只是待在自己房间里不怎么出门,但凡出门就遮盖严实,另外再找御膳房拿过了几份祛寒除湿的药膳,就算是养病了。
装装样子而已。
可现在她的病就严重了,见天的躺在床上起不来,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里里外外服侍的宫女,比如最贴心的惜画,人前人后说到公主就开始抹眼泪,竟像是沉疴不起的架势。
就连皇兄万历都被惊动了,陛下得知消息,特意在早朝之后前来探视妹子。
刚进小院,万历就眉头大皱,一股子苦苦的中药味道钻进鼻孔,那苦味儿熏得人头疼。
众宫女慌忙跪迎。
张鲸在后头跟着,心事重重的:永宁病得这么厉害,恐怕和雪地里待那晚有很大关系,娇滴滴hua骨朵似的人儿,经得起那般折腾?万一她临死什么都不顾,把咱家告一状,只怕不妙。
主仆走进睡房,顿时吃了一惊,但见永宁病恹恹的躺在雕hua床上,盖着厚厚的几重被子,瓜子脸是蜡黄的,本来瘦削的双颊更是深陷进去,水汪汪的眼睛失去了神采。
永宁挣扎着要起身,被万历轻轻摁了回去。
“皇妹,何至于斯,何至于斯?”万历晓得情况不妙,顿时长吁短叹,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妹妹,虽然之前不怎么关心,见她病势沉重,心中确实酸楚,又问道:“御医来看过了吗?”
惜画赶紧跪下:“回陛下,黄太医来看过两次了。”
万历把手一摆:“黄太医顶得什么事?传太医院使!”
不多时,现任太医院使匆匆赶到,这位先生朝着永宁磕头,道声不恭,然后才用手指头搭在永宁细细的手腕上诊脉。
太医院使又看了看公主面相,才道:“脉象浮紧,细微几不可辨,此风邪寒毒入侵之症,本无大碍,可惜公主身体娇弱,本来阳气不足而阴气虚寒,是以内外感应,有这一场大病,只要悉心调理,理应痊愈。”
万历却晓得惯例,太医在病人面前都是说好的,要离开房间才说真话,便走出门外,朝太医院使招了招手。
太医院使出门就跪在了地上,满头满脸都是汗水,先砰砰砰磕了三记响头,才苦着脸道:“病入膏肓,不可救也,臣只能听天命、尽人事。”
万历闭上眼睛,仰天长吁一口气,拂袖而去。
张鲸紧随其后,倒是有点庆幸,刚才生怕永宁在皇帝面前告状呢。
良久,太医院使收拾东西出宫,半路上没人,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秦贤侄交待的这件事说来泼天,没想到我李建方也有欺君的胆量……说不得,说不得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