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终须一战(上)(2 / 2)

惊雷入汉 乾坤不动 2659 字 2022-11-18

河内王司马伷冷笑道:“裴大人倒是说说,有那百种死罪,又做了谁之替罪羔羊啊?”

裴秀见司马伷横插一手,知道自己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暗自感谢司马伷之余,正容道:“晋之隐患在于南有强汉,北有异族,腹背受敌,进退失据也。汉人隔岸观火,早已洞悉我方虚实,若不能弭平北方之隐患,纵然千次使汉亦是徒劳耳!”

群臣早知裴秀必然有一番说辞,却是没想到裴秀说的如此直接。在晋国朝堂之上称“强汉”之名,等若直言眼下的晋国远不如汉国。晋帝司马攸正在气头儿上,闻言更是怒不可遏,双拳紧握在袖袍之中一脸铁青的着裴秀,眼中隐隐透露不善之意。

河内王司马攸同样的表情,建立晋国可谓司马氏的丰功伟绩,如今被人当着满朝文武说晋国弱小,无疑是巨大的冲击和挑衅。只是愤怒归于愤怒,事实仍旧是事实,汉朝如此态度晋帝司马攸与河内王司马伷也是早就清楚的。

若不是双方实力差距明显,汉人何以如此轻蔑晋国来使?内心深处,裴秀所言没有半分偏差,完全没错。

裴秀眼眸清澈如水,此时早没了半分醉意,心知不能给他人多嘴挑拨之机会,于是继续说道:“此番南下,倍受汉朝君臣冷落,换做他人,裴某自信无法坚持半月之久!吾方诚意完全展现,而汉人则是全无诚意,反而加以挑拨离间之法。此举乃是借刀杀人之计,亦是汉人对我方之考量!”

“裴某个人生死不足为虑,只恐堂堂大晋落入汉人算计,空被人嘲弄耳!”

河内王司马伷闻言默然不语,裴秀所言并不是没有道理,杀一个裴秀不过举手之劳,但在汉人眼中无疑是落入了对方的掌握。

晋帝司马攸强压怒气本欲发作,见裴秀一脸淡然,一身淡定,不由得心中一动,怒火渐渐退去。

“你之言语朕自有考量,徒劳无功,醉酒失仪之罪仍是要治!”

对于裴秀这般人物,若是不能驾奴也不会放任民间。有裴秀这般号召力的人物在民间,不知多少名士争相效仿,以此为荣,届时国家岂非是无人可用?晋帝司马攸心中有数,先行落罪,这裴秀如何开解。

满朝文武鸦雀无声,事情一开始便只有河内王以超然之身份能够插嘴,余者谁敢多言?国家刚刚建立,大家都得了封赏,此时正是谨小慎微之时,不可胡乱说话葬送了大好前程。各方势力角逐至今,在朝堂上才有了这般地位,虽说彼此都是司马氏的亲信,但仍然是派系有别,亲疏有间。

国家刚刚建立,正是用人之时,无论才能大小只要居其位必然有其用。坐稳的荣华富贵不要,观他什么裴秀生死?裴秀之生死不过是遂了心愿而已,但若不死,与这样的人物结下仇怨并非明智之举。

况且裴秀隐约是在野一党的代表人物,今日多嘴害了裴秀,无形之中得罪多少人物也未可知。

“裴某深知此行无功而返有辱使命,愿献上一策助陛下平定北方局势,还望陛下恩准!”裴秀拱手微一躬身,淡淡说道,可听在晋国君臣耳中却是为之振奋不已!

那王戎推翻了先前所提出之条件,竟是加大了筹码与要求,晋国君臣正自踌躇不已。若是裴秀能够平定北方隐患,让那王戎能够服服帖帖的为大晋国效力,岂非是解了燃眉之急?

“你且说来!”晋帝司马攸坐回龙椅之内,脸色缓和了许多,着裴秀的目光中隐有了几分期待之情。

张华之死让司马氏扼腕不止,今日能够在河北建国称帝,功劳并非司马炎,而是在张华身上。没有张华协助规劝,司马氏仍是摇摆于各种想法之间。以司马炎当时的状态,就算目标明确也是畏首畏尾,若是没有张华事情只会更糟糕而已。

到头来司马炎不幸遇难,可在此之前张华已然被五马分尸!让人如何不心疼?

晋帝司马攸常常设想,如果张华辅佐自己,自己的作为定然远超过兄长司马炎。可惜人死不能复生,如此想法不过是白日做梦而已。但若有裴秀这还在张华之上的智者作为谋主,岂不是比张华复生更好?

裴秀心中微微一松,知道自己一番争取事情终是有了转机,这晋国朝堂之上比起自己初时料想的倒是要清净许多,至少落井下石之辈还没有露面。如此来,晋国若是能够好好的休养生息调理一番,未必没有作为啊!

“北方之患在于汉军屯驻辽东,颇有扎根之态。汉人所占据之地,远超王戎要求之土。陛下以精锐人马配合异族之军攻掠汉地,所得土地尽数赠与异族。如此我方便可以最少的损失,换取最大的利益!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裴秀所言倒是开创了一个新的局面,至少晋国君臣是从没有这般角度考虑过的。河内王司马伷冷哼一声道:“王戎此子性情大变,怎会为我方所驱使?此计纵然不差,可惜没有施展之法。”

关于河内王司马伷的法,朝中群臣纷纷赞赏,裴秀来也不过如此,提出的计策和想法不错,可以晋国目前的资源来,要拿出什么利益才能驱使那王戎做出如此牺牲?要知道辽东边境三方鼎足而立,正是居于此态王戎才有左右逢源,从中斡旋获取利益的机会。

让王戎率兵攻打汉军,等于是在获得利益之前先行打破三方平衡。平衡一失,王戎一军的价值便大不如前,没了获取利益的立场。

此等行为与自杀何异?

见晋帝司马攸不作声,裴秀呵呵一笑道:“王戎所求乃是立足之地,绝非图谋晋国或是汉国。域外各族林立,夹缝中求生存又怎会是容易之事?异族之乱早已过去多年,我料王戎此时回转,必然是域外有了重大变故!能够依托我大晋,附属成国之重要性,远远大于其他。”

晋帝司马攸闻言思索片刻道:“爱卿所言颇有道理,不过单凭此点想要说服王濬冲似乎并不容易。”

裴秀没有经过调查,只是根据形势作出判断而已。不过这点判断甚是合情合理,让人在没有证据之前,便觉得是能够站住脚的。历经异族之乱,汉人在域外生存的可能性几乎为无,而王戎能够成为一族之长可谓奇葩一朵。

既然掌控了一族,却是带着族人一路南下寻求中原势力之庇护。选择在这个时候插足辽东战事,必然是有所图!换句话说,辽东双方对峙不下的局势,到如今三足鼎立,互相拉拢的现况,完全是王戎有意一手炮制而出。

立场不过浮云罢了,王戎要的乃是利益!正因为不确定在哪一方能够得到最大化的利益,才左右逢源,脚踩两船!

裴秀不以为意道:“若臣料知无误,陛下先前应允之条件王戎一方必然有所变更,借此来试探陛下诚意,亦试探大晋国之虚实!”

一语中的,满座皆惊!

这裴秀离开河北之时正是晋帝司马攸应允对方条件之刻,至此以后裴秀一路南下与北方少有信息相通。王戎更改了要求与合作的条件,正是这两日的事情,别说是裴秀,就算是官阶不足的官吏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更何况裴秀酩酊大醉的下船,立刻便被带到邺都受审问罪,哪里有机会探得这般隐秘之事?

晋帝司马攸满脸兴奋,起身来到裴秀身前,握住裴秀双手道:“先生才智绝伦,适才朕有所怠慢,望先生勿以为意,教授朕制敌之法!”

裴秀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却也感受到晋帝司马攸之热忱与诚恳。毕竟这是司马氏的国家,而非当年的曹氏魏国。左右也是难逃出仕之命运,眼下既有可事之主,顺水推舟正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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