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瑞青听着原敬用流利的中文在阐述日本的立场。突然笑道:“同日本友好其实是我们这些民国政治人物们的一贯立场,包括之前的北洋诸公和孙先生,他们谁不是亲日派啊?可是他们亲日的结局又是怎么样的,原先生应该也心知肚明吧?直到不久之前,你们日本似乎还将中国当成扩张的对象吧?而且你们日本在我们中国国土上面的间谍活动也已经超过了任何一个正常国家所能容忍的底线!相先生,您应该知道我所指的是什么事情吧?”
他的语调有些阴沉,原敬垂下了头一言不,而冈村宁次的眼睛就一直在常瑞青的脸上打转。好几次想说什么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之类的话,但是又知道对方所指的事情是孙中山之死——最后还是把嘴闭得紧紧的,等着听他的相阁下的回答。而在坐的胡汉民和陈独秀也都目光灼灼地望着原敬,特别是胡汉民的脸上更是露出了掩饰不住的恨意。
“主席先生,总理先生,委员长先生……在这个时候,作为日本帝国的相,我应该坦诚的说实话,这也是我们两国能化解误会,团结一致的前提。那件事情的确是我们日本方面的势力所为,但是我可以向你们保证,这绝不是日本政府和军方的意图,而是某些民间团体擅自行事……”
“黑龙会是吧?”陈独秀看来面无表情的常瑞青一眼,就冷冷地打断了原敬的话:“这个团体在中国的活动实在是有损我们同日本的关系了,如果他们不是什么民间团体,而是日本政府和军方的情报机关,干出这样的事情,我们两国恐怕就已经兵戎相见了吧?”
原敬一边点头一边不断地偷看胡汉民的脸色。他知道在过去国民党相对而言是比较亲日的,可是最近包括蒋J石在内,过去亲日的国民党人都改抱美国的大腿了!原因大概就是他们觉了日本才是孙中山之死的真凶吧?他们国民党的前途几乎就被孙中山之死断送掉了,这些人又如何不仇恨日本呢?看来这次的刺杀实在是得不偿失,不但没有成功挑起中国的内战,还让中国的亲日势力纷纷转变立场……
“既然是日本的民间团体所为,那他们也应该为此负责吧?如果没有人为此事负责,谁知道我这个国民政府主席会不会变成第二个受害者?”胡汉民也接着陈独秀的话表态。他本来就是将孙中山看成神明似的,又是孙中山的接替人,大概也算是孙中山遇刺的第二大受害者了吧?
常瑞青这时也大声地表态道:“黑龙会必须要彻底解散,头山满、内田良平等黑龙会主义负责人应该切腹谢罪!此外,刺杀孙先生的凶手也应该移交给我们法办!这是我们中日两国今后能真正建立互信的基础,相阁下,我们的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
会议室内一片的死寂,两个日本鬼子都没有说话,过了良久才听见原敬为难地道:“委员长先生的意思就是……只要惩罚了谋害孙先生的凶手,我们两国就能成为真正亲密的盟友吗?据我所知,现在朝鲜的叛乱势力也是得到中方某些组织的支持的,这样的事情又怎么解释?”
常瑞青的回答很直截了当:“这只是给你们敲敲警钟罢了,如果我们真的要支持朝鲜独立,你们现在已经失去朝鲜半岛了!如果你们能在黑龙会的问题上给中国一个交代,我们就完全停止支持朝鲜独立运动,这样行了吧?”原敬点了点头:“我们会考虑你们的意见,就这样吧。”
……
鲍罗廷在下午六点半钟的时候又到达了汤山的军事委员会办公大楼里。苏俄驻南京的大使馆刚刚收到了苏俄外交人民委员会来的电报,莫斯科就战俘问题又提出了一个折中方案:同意部分“滞留”中国的苏方人员,在自愿的前提下支援中国新疆的社会主义实验。但是仍然反对他们前往英美国家定居。
常瑞青并不在军委员会大楼,鲍罗廷猜想委座大人可能正在同日本帝国主义的相密谈,他只好耐心的在会客厅里面等待着一边喝着中国茶,一边在心里面分析着目前的局势。
这次的中日俄三国签订互不侵犯条约的事情,看来是非常有希望成功的。其实这也是远东战争(日方称鲜卑利亚干涉)的必然后果,原本日俄双方争夺的中国是这场战争的最大赢家,不仅实现了国家统一,而且还获得了英美法的大量“援助”,他们的国防军也在战场上证明了自己的战斗力不亚于红军和日军。如果莫斯科和东京再抱着原来将中国当成宰割对象的思路不放,那真是太冥顽不灵了。而俄日两国在没有得到中国支持的情况下,也没有能力再向对方动进攻了,所以一个能够维持十到二十年的互不侵犯条约,然后将扩张方向转到别的方向上去,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了。
至于中国,虽然利用日俄交战的形势打了个翻身仗,但是底子终究太薄,不经过十几二十年的建设,根本算不上什么列强。他们的领导人常瑞青选择同日俄签订互不侵犯条约,也绝对是明智之举。相比英美法提供的那些援助,中国最需要的其实还是一个安定的内外部环境。在三国互不侵犯条约签署后,俄国GCD和GC国际是肯定不会再向中国输出**了,而日本多半也会把扩张的方向转向南洋……而英美法三国虽然会对中国的“背叛”感到不满,但是以这些帝国主义国家一贯欺软怕硬的本性,最后不仅不会拿中国怎么样,搞不好还会加大拉拢中国的力度——如果苏俄和日本真的威胁到他们在欧洲和南洋利益的话。
想到这三个帝国主义国家将要面对的困境,鲍罗廷就不禁得意起来了。波兰的**者毕苏斯基已经因为战争失败而引咎辞职,取而代之的是温和的波兰国家民主党。这些软弱的波兰资产阶级代言人是注定没有办法将波兰打造成一个可以对抗苏俄的强国的。德国的情况则更加让人感到欢欣鼓舞,由于英法的压迫,这个曾经的中欧霸主已经一蹶不振了,大部分的国土被法军占领,马克贬值成了废纸,魏玛共和国政府更是威信扫地。这个国家在未来同样不可能成为GCD人解放欧洲的障碍,说不定德国人会将工农红军看成他们的拯救者吧!所以托洛茨基的观点是完全正确的,GC主义的未来就在欧洲,其关键就是解放波兰和德国!
只要这两个国家得到了解放,赤旗插遍欧洲的日子就不再遥远了,而欧洲得到解放以后,中国日本这两个算不得强大的修正主义和帝国主义国家还会有什么好下场吗?
门外的脚步声打断了鲍罗廷的沉思,同站起身来,就瞧见常瑞青从门口跨进来,后面还跟着几个随从。不知道是不是认识到修正主义终究是没有前途的,这位委员长的脸色非常的不好看,眼睛里面透出了一种浓重的担忧神情。常瑞青远远的就向他伸出手来:“让你久等了,鲍罗廷同志。现在正是外交磋商的关键时刻,要处理的事情要见的人实在太多了一些。”
看着这位年轻的**者一脸热情的表情,鲍罗廷淡淡地笑了笑,和对方握了下手:“为了中俄日三国的世代友好,我们这些人忙碌一点又有什么呢?委员长先生,我今天可是为您带来了好消息。”
两个人分宾主落座,军委会的秘书副官端了上好的清茶还有几样小点心上来。现在正是饭点,不过常瑞青和鲍罗廷看来是没有时间用晚餐了。常瑞青喝了口茶,拿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面,嚼了嚼就吞了下去,笑道:“鲍罗廷同志,你就不要卖官子了,有什么好消息就快些说吧。”
鲍罗廷笑笑回答:“俄G中央政治局刚刚讨论过我方被俘人员的问题——政治局的委员们都认为不能因为帝国主义和反动派的挑唆,耽误了我们两国关系好转的大局。所以政治局同意让一部分我方被俘人员参加新疆的社会主义实验,这也是我们苏俄GCD对中国GCD的帮助,委员长先生,您觉得怎么样啊?”
常瑞青一笑放下手中的茶点,笑道:“那这些参加新疆社会主义实验的俄方人员的管辖权在谁手里?中国GCD,还是俄国GCD或GC国际?”
鲍罗廷淡淡地皱了下眉。对于这个问题,莫斯科也有明确指示,尽量争取由GC国际负责这些“叛徒”的管理,实在不行就争取中俄两党共管……如果中方一再坚持要由对方管辖,那也一定要中方承诺不允许这些被俘人员离开中国前往西方国家!总之,莫斯科是不允许他们的臣民未经批准就擅自沦为西方资本家剥削奴役的对象!
他淡淡的笑了笑:“委员长先生,我想您也不是真的在为这些我方被俘人员的前途命运操心吧?”常瑞青笑着点点头。鲍罗廷接着往下说:“他们的闹事和绝食的确造成了不良的影响,你们不愿意采取强力手段打压,我们也是理解的。现在的关键是平息事件,只要这些俘虏人员不再绝食,国际上面就没有理由继续炒作这件事了。至于这些人将来怎么样,谁又真的在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