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新加坡城伸手不见五指,唯独柔佛海峡两岸火球织密,数以千计的日军额头绑着写满“武运长久”等字样的白布条,划着小艇悍不畏死的顶着炮火试图冲破两公里宽的海峡。海防大堤上,日军第11联队用木板在被英军炸出的缺口上架起临时木桥,联队长佐佐木大佐身先士卒带领精锐步兵试图冲破一队廓尔喀步兵营的防守。
三挺马克沁重机枪在廓尔喀士兵的操作下凶狠的向长堤倾洒弹雨,在它们后面还有两门85毫米野战榴弹炮,由于距离太近,所以炮口几乎放平了在轰击日军。
大概是得知有逃跑办法,帕西瓦尔和军官们反倒是放开手脚,一改前几天的打渔晒网的状态,从一开始就下令积极反击,为此还组建了专门的督战队。毫不知情的士兵在督战队的枪口前不得不打起精神,利用中国运来的坦克和火炮等武器不断打击渡海的日军。
但日军分散泅渡的战术却非常有效,即使帕西瓦尔亲自指挥,无心恋战的防线上还是出现多处漏洞,被日本士兵找准机会登陆上岸。虽然每个点的人数都不多,但挺近却非常凶猛,往往七八个人就敢顶着英军的机枪冲锋。见状,帕西瓦尔立刻下令坦克出动,二十几辆坦克成了救火队员,来往奔波总算勉强稳住局面。
前面打得激烈,后面的裕廊海峡也忙成一团,六艘排水量573吨的潜艇如黑乎乎的海怪,随着波涛起起伏伏。几艘皮划艇在海岸和潜艇之间来回穿梭,甲板上中国海军的水兵们一言不发,只管将名单中的英荷高级军官和家属拉上潜艇。指引他们钻入狭窄的船舱。为搭载更多人员,潜艇已经卸掉了一半的鱼雷和油料,还搬了几个医用氧气瓶以防万一。但即使如此,回程也都必须尽可能保持通气管状态,因为额定带三十人的船舱内已经挤入六七十人,如果潜航恐怕会导致迅速缺氧。
由于害怕消息泄露导致军心溃散,这次行动全都由撤离军官和家属亲自动手,帕西瓦尔也很果断的留在前线,时不时在阵地上露露面。安定人心。“师长,你说国内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要让日本占这里呢?直接出兵不行吗?既然让我们组建马来亚师,却又不让立刻动手,到底是怎么想的?”岸边的黑暗的小树林里,看着仓皇撤离的英荷军官。年轻的胡铁君嘴里咬着野草,一脸不解询问缘由。
他也是土生土长的新加坡华人,是林谋盛在新加坡的助手,三年前被推荐到广东海军学校陆战科学习。日军南下后,军情局立即指示两人和在马来亚的其它军官,共同承担起组建亚洲统一阵线马来师的工作,由林谋盛任师长。他出任三团团长。
林谋盛年长几岁,思想更趋成熟,摆手道:“让日本占是为了让他们安心继续南进,没有新加坡。日本就不敢去缅甸和印度,只有当日本把这些坛坛罐罐都打碎,我们才能重新建立新的亚洲和平秩序。”
“师长,那你说英国和日本知不知道总统的心思?”
“又没外人在。还是叫我林大哥吧。这件事,本来就是阳谋。要不然美国为何早早撤出菲律宾,还不是为给日本腾空间。但知道了又有何用?我们和日本是世仇,谁想成为世界大国就必须先打败对方。但日本缺资源,必须拿到南洋才能和我们打。所以这些年一直苦心经营拉包尔的远航线,就是看准我们的海军还没办法去那么远作战。所以他们这也是最后一搏,若是能控制南洋就有希望复兴,就能掉过头来对付我们。至于英国......百年来我们两家的关系一直就是敌敌我我混杂不分。再说了,日本要的是什么?是独吞整个南洋殖民,我们总统要的不过是亚洲新秩序。英国的殖民政策已经完蛋了,连美国都不支持,所以英国人心里跟明镜似的。和我们保持关系,将来或许还有机会插手新秩序的建设,洋人还能回来继续赚他们的钱,但是和日本......!说到底,英国即便丢了远东也不会伤及国家根本,所以心里指不定想早点结束,看我们与日本到底鹿死谁手,估计还眼巴巴指望着当回渔翁呢。”
“复杂,真够复杂的。”
林谋盛见他咂咂嘴吧,一副苦恼的模样,笑了起来:“混小子,这些事又用不着你操心,我们要干的就是把新加坡要塞炸掉,然后早点把马来师拉起来,等国内打过来,就能让这里的同胞实现自治,从此不用再寄人篱下。”
“对!”
实现南洋华人自治是数代人的梦想,从兰芳起这个梦就一直在南洋华人圈流传,所以胡铁君重重一点头,目光放亮正要表决心,却被身后的摩托车响动打断。摩托车上飞快跃下一位十七八岁皮色黝黑的小伙,腰里鼓鼓囊囊还背着一杆恩菲尔德步枪。见到满头大汗的小伙,胡铁君抢先追问:“小福建?不是让你在提马255高地看着嘛。”
“甭提了。师长,你快拿个主意吧!这帮印度阿三兵才打了一会,就被日本人冲上岸,现在已经开始攻打高地了。好些个印度阿三都逃了,看,这支枪就是他们丢下的。估计要不了多久,高地就完了。”
“艹他的包头巾!高地上不是有几十挺轻重机枪呢吗?怎么还打成这样?”胡铁君脾气急躁,骂骂咧咧冲上摩托。小福建也急的眼睛通红,一个劲嚷嚷:“我哪知道啊。师长,你快去看看吧,城里都乱套了。日本兵已经从好些地方登上来,再这么下去最多天亮肯定完蛋。”
“哪来这么多废话?快开车!师长,你先去,我去让兄弟们都集合起来,娘的!我就知道,这帮红头阿三根本靠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