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哥来此有甚吩咐,张某听着便是了。”
张明武虽没跟李显打过交道,可却没少听说过李显的威名,这一见锦帛上头赫然盖着英王李显的大印,自不敢怠慢了去,忙回了个礼,双手捧着锦帛,递回给了李耀东,很是客气地出言问道。♀
“张大人客气了,李某奉命率商队到此已有十数日,本想着与姚刺史商议守御事宜,奈何始终不得其门而入,不得不迁延城中,所幸竟因此得知了撒拉族内应之事,托张大人的福,李某所部已设计全歼了撒拉族混入城中的奸细二百余人,如今城内已无忧患,张大人自可安心守城,但消守得三日,殿下必会派大军前来解围,另,李某还运来了些守城之利器,当可助大人一臂之力。”
李耀东双手接过了张明武递回来的锦帛,仔细万分地叠将起来,慎重其事地收回到了胸衣内,而后面色一肃,将事由简略地描述了一番。
“哦?竟有此事?”
张明武先前正猜测着城外敌军点火的用意何在,这一听李耀东言及已剿灭了敌军内应,不禁为之一愣,惊喜交加地出言追问道。
“确实如此,事态紧急,详情容李某后报,且请张大人准李某即刻将守御利器运上城来,以御敌军!”
李耀东此番之所以能歼灭城中之敌军内应,说起来颇为曲折,大体上是运气的成分居多——就在昨日,一名商队的成员偶然间在小酒馆里遇上了几名喝醉了酒的撒拉部族兵,听到了些醉话,顺藤摸瓜之下,搞清了撒拉部族几个藏兵点,李耀东自不敢怠慢了去,一边飞鸽传书向李显报警,一边安排了人手,在撒拉部族的饮食中下了泻药,放翻了这拨伏兵,这正是宁古思都等不到内应的根由所在,然则事情到底还是出了些岔子——阴差阳错之下,正在连夜赶路的李显并没能及时接到李耀东急送去的这份重要情报,自然也就没法下达相关命令,那所谓的援兵一说,实际上是李耀东自己估摸出来的想头,这会儿自是不好跟张明武说明了去,这便紧赶着转开了话题。
“好,能得李掌柜鼎力相助,张某便是拼死也要守上三日,事不宜迟,李掌柜,请!”
张明武倒是没那么多弯弯绕,压根儿就没去想李耀东之言是否属实,他所关心的是李耀东所言的守城利器为何物,自不会有甚阻扰之说,这便一拱手,兴奋地道了声请。
“李某遵命!”
这一见张明武没再往下追问,李耀东暗自松了口大气,也不再多废话,高声应了诺之后,便即匆匆忙忙地冲下了楼梯,急速向城中跑了去,不数息便已消失在了街道的转角处。
“儿郎们,杀进城去,任抢三天,酒管够,要女人,自己去抢啊,冲,冲进城去!”
就在李耀东与张明武交涉之际,宁古思都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又是踢又是打地总算是将一帮子赖在地上的部众全都赶了起来,扯着大嗓门,许下了重诺,一众本已胆丧的撒拉部族兵一听可以大抢三天,本已低落到了极点的士气陡然间再次狂涨了起来,浑然忘了前几回被唐军杀得屁滚尿流的惨状,嗷嗷直叫地再次向城墙狂扑了过去。
“全军听令:骑兵压上掩护,步兵随后督阵,再有敢后退一步者,杀无赦!”
这一见到撒拉部族兵再次发动了狂野的冲锋,赫茨赞脸皮子抽了抽,露出了一丝狞笑,咬着牙下达了决死攻城之令。
“弟兄们,英王殿下有令,守城三日,援军必到,卫我大唐,杀贼,杀贼,杀贼!”
张明武刚送走了李耀东,一回过头来,便见吐撒联军此番全军出动,自是清楚决战的时候已是到了,只消能打退得了敌军此番强攻,敌军士气必将重挫,再无甚能为可言了的,有鉴于此,张明武索性高呼着将援军的消息公布了出来,此言一出,原本已是困顿不已的唐军官兵们登时便鼓起了决死的勇气,一个个狂呼着战号,怒吼声直上九霄云外!
或许是吐蕃督战队前压所带来的死亡之威胁的缘故,也或许是被宁古思都的重赏所打动,撒拉部族兵此番冲城狂野无比,压根儿就不理会城上不断落下的檑木滚石,也不管城上射下的死亡箭雨,一个个红着眼,嗷嗷乱叫不已,哪怕身前的战友惨嚎着被砸下云梯,也不管不顾,顺着简陋至极的云梯拼死向上攀爬,只片刻功夫,城防已是处处告急,城上混战一团,不时有人惨嚎着滚下城头,战事只一瞬间便已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杀,兄弟们杀啊,莫要辜负了英王殿下的厚望,杀贼!杀!杀!杀!”
张明武见势不妙,率领着亲卫队四下补防,直杀得浑身浴血,整个人如同血海里捞出来的一般,奈何此番吐撒联军是铁了心要一举破城,任凭张明武率部如何冲杀,始终无法将撒拉部族兵的攻势压将下去,随着时间的推移,张明武身边的亲卫一个接一个地倒在了血泊之中,到了末了,就只剩下三人还能勉强地跟在其身边,战事已到了最危险的时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