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六章 对暗号(1 / 2)

云峰自从入住府邸的第二天就觉察到,他被监视了,而且对方还是高手。府外有人蹲点,出门有人盯梢,虽自以为隐秘,却逃不过他的法眼,想来应不出于王敦或司马绍的指使,也可能二者兼有。

其实云峰完全可以把暗哨拎出来杀掉,他可以肯定王敦或司马绍不但不敢找上门来兴师问罪,反而会矢口否认与此有关。只是他觉得留下来或许能起到些意想不到的作用,而且对平时光明正大的活动也没什么影响,不嫌累就跟着好了。可是这一次,靳月华布下的秘密据点却不能让人知晓。

张灵芸个头高挑,身形修长,如果换上厚底木屐,几乎与云峰不相上下。因此在用过早膳之后,张灵芸套上了云峰常穿的纶巾白袍,倒也是活脱脱一个玉面俏郎君!

众女均是眼前一亮,庚文君赞道:“大师姊,你这一身呀,得比某个人秀美多了,如果出门的话,还不知得迷倒多少女子呢。”

云峰也赞道:“灵芸,依为夫,十年前的卫玠与你相比,亦是大有不如!”紧接着,却语音一转,脸上现出了担忧,提醒道:“灵芸你若是这般装束去外面街头,千万得小心留意,听说建康上层权贵圈养脔童成风,可别被人捉去了,这些人不喜欢女子,偏生喜欢俊俏郎君,一定要小心呀!”

张灵芸这是头一回身着男装。充满了新鲜感。刚开始听到云峰夸赞她,心里还美滋滋的,可是后面的味道却变了,再一联想到男人与男人那个的恶心之处,忍不住浑身一阵恶寒,当即一个白眼丢了过去,没好气道:“去,没个正形!你就巴不得妾被人捉走是吧?”说完,不再理会云峰,向宋袆唤道:“宋家妹子。该咱们上场了。”

“嗯!”宋袆忍着笑走上前去,张灵芸顺手揽住她纤腰,又取了把伞,离开屋子登上了不远处的一座高楼。有伞面遮挡,旁人也不到脸,只会以为云峰兴致高涨,搂着美女观赏建康雨景。

接下来,云峰与苏绮贞也带着把伞双双离开,从后门搭上专做采买用途的篷车,一路驰出府邸,当来到市集人多的地方,确定周围无人注意,这才离车而去。

云峰一手撑伞。一手搂住苏绮贞的纤腰,不急不忙的漫步在绵绵细雨中的建康街面,穿上平民服饰,近距离体验平民生活,却也别有一番感受。如今的苏绮贞,头裹小碎花布巾,身着窄袖小衫,腿上套着条纹大管裤,再配上云峰的土布装束,除非倒霉的被人当面认出。否则,换了谁都会把他俩当作一对刚刚成亲不久的恩爱小夫妻。

苏绮贞显然也有这种感觉,芳心微微颤动,渐渐的,身子缓缓的偎了上去。而云峰的手臂也搂的更紧了些。

穿过喧闹的盐市,二人走入了一条破旧的小巷。这地方是建康的贫民区。污水横流,垃圾遍地,与外面的整洁奢华完全是两个世界。沿街的院墙有不少都已经倒塌倾颓,透过墙墩,可以到那半遮掩瞧不出颜色的木门在风雨中摇摇欲坠着,仿佛随时会散落下来,而阴暗的屋子里可称的上家徒四壁,几乎没有点像样的家具摆设。

建康住民分为三等,第一个等级是贵族,包括宗室与士族。其次为良民,包括庶族地主、富商巨贾、个体手工业者、自耕农、金盐户、滂民等等。剩下的全是贱口,如佃户荫客、军户、吏家、百工杂户、绫罗户、僧邸佛图户、奴婢等等,贱口没有自已的生产资料,没有过多的人身自由,处于社会最底层。

毫无疑问,这里居住的正是贱口。在建康,如云峰脚下的贫民区远远不止一处,据估计,建康百万住民中贱口至少占了三分之一,他们缺衣少食,生存环境恶劣,尽管生活在天底下最繁华喧闹的都市当中,可这座都市却把他们完全排除了出去。在云峰眼里,去除掉表面光鲜,建康还比不上姑臧,至少姑臧没有贫民区。

破落士族袁耽嗜赌如命的豪爽大气曾令云峰暗赞,然而,在这个时候,在巨大的反差之下,云峰却觉得无比的讽刺,一方挥金如土,另一方食不裹腹,贵人们哪怕手指稍微漏条缝出来,也能小小的改善下这些贫民的生活境况。

可是,在权贵们的眼里,贱口不能算人!

由于阴雨天的缘故,往来的行人很少,偶尔能见到的也均是面黄肌瘦、衣衫褴褛,向云峰与苏绮贞的目光中或多或少都带着些畏怯与闪躲。这个地方平民不会来,权贵更不会来,能过来的大多为管事或仆头之类的狗仗人势家伙,云峰二人尽管身着平民服饰,但很可能被误认为了这一类的存在。

云峰也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总之心头挺沉重的,步伐渐渐的慢了下来,脸上的轻松表情也随之消散褪去。

苏绮贞心有同感,转头劝道:“将军”

“嗯?”云峰一眼了过去,出门时可是商量好了,今天不许叫他将军,而是要扮作夫妻。

苏绮贞俏脸一红,吞吞吐吐道:“郎郎君,末妾明白你心里所想,其实,妾也很同情他们,可是又有什么用呢?咱们的力量暂时还达不到建康,不过终有一天会让他们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妾相信郎君能做到的。”

云峰长吁了口郁气,伸手在苏绮贞粉嫩的脸蛋上捏了一把,觉得心情恢复了些,这才微微笑道:“绮贞说的不错,如今也只能让百姓们苦上个几年,开了春咱们便离开建康,先取宁州,解除益州后顾之忧。再回返上邽,依次攻打关中、河洛、河北、幽燕,北方一平,南方士族权贵又能撑得了多久?”

云峰语调平淡,苏绮贞却听的浑身战意上涌,美目中不由自主的现出了一丝向往与痴迷,嫣然笑道:“时间过的可真慢,妾都有些迫不急待了,咱们还是快些走罢。”说着,破天荒的主动搀上了云峰胳膊。

涓涓雨珠从伞面滑落,二人相互依偎,又转过几条小巷,一所宽大但又陈旧的宅院出现在了眼前,可以猜测,这家宅院的主人起先应是家境殷实富裕,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败落下来,以至于无力修缮屋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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