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峰仿如站在悬崖边缘又被拉了回来,荀灌娘的及时出声否认令他暂时逃过了一劫,他暗松了口气,跟着含含糊糊的笑道:“中书令,老师的心思末将也能猜出个几分,这个呵呵~~时间不早了,要不末将与老师这就告辞?”
荀崧心知一时急不得,他的女儿毕竟独身了这么多年,暂时接受不了也属正常,他觉得今天能表明出自已的态度已是足够了,而且荀灌娘的语气也稍稍有了些松动,这令他心里宽慰了不少,剩下的,只有交给时间,当下点头道:“也好,你们早些回去罢,灌娘你记着为父刚刚的话,不要把自已往绝路上逼,往往很多事情只是心里憋着口气罢了,如果把这口气吐出来就什么事都没了,明白吗?”
“嗯!”荀灌娘微不可察的应了声,又赶紧施礼道:“阿翁您早点休息,小女这就告退了,过几天再来您。”说着,也不招呼云峰,转身快步而去。
荀崧以鼓励的目光向云峰,微笑着挥了挥手:“云将军你也请回罢。”
云峰站起来深深一揖,便离开了书房,三步并两步就追在了荀灌娘的身边。
荀灌娘匆匆迈着小碎步,足不沾尘的向前疾行,到云峰又和自已挨在了一块,不禁秀眉一蹙道:“断山,你刚才和父亲说的什么?为师的什么心思给猜出了几分?这里警告你!你可不许胡思乱想!”
“唔!”云峰一怔。他的真实想法和荀崧差不多。哪敢说出来?可不说清楚又不行,这个女人正恶狠狠的盯着自已呢,于是胡诌道:“弟子明白老师一心向道,就是这个意思,别无他意,呵呵~~老师您可别想多了。”
一听这话,荀灌娘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今天就是这个家伙害得自已被人调侃又失了仪态,还叫自已别多想了,想什么?荀灌娘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头顶。再也忍无可忍,当即伸手在云峰腰眼上狠狠一拧,恨恨道:“今天的事不许对任何人提,包括灵芸、文君在内。也不许!另外再提醒你一次,你不许多想,知道吗?”
“哎唷!”云峰痛呼一声,却见荀灌娘正一手掐住自已腰眼,一双凤目凶光直泛!仿佛只要自已敢吐半个不字出来,立刻就是一个三百六十度大回环!
云峰倒抽着凉气呲牙咧嘴道:“老师放心,这事就弟子、您与中书令三人知晓,而且弟子素来尊敬老师,老师您别想太多,哎唷。老师您快松开手!”
荀灌娘一阵无奈,这还没开始拧呢!还老让自已别多想,什么意思嘛!可是碰上个脸皮厚到没边的家伙又有什么办法?只得再次丢了个威胁性的目光过去,然后悻悻的松开手,继续向前走去。
再一次坐上羊车,竟出奇的没有那种尴尬感觉了,荀灌娘心里一片轻松,又转头了跟在身边的云峰,目光也平和了许多,突然她意识到。庚文君之所以喜欢缠着这个小男人,恐怕还是与他那无所不包容的性格有关吧?无论再怎么找他麻烦虐待他,他从来不发火,相反的,还总是在细微处给予夸张到极致的关怀。逗你开心,陪你玩耍。哪怕心情再恶劣,在他的满面笑容下,也能很快就变得开心起来。她怎么也想不通,天底下怎会有这样的男人存在,男人哪个不是架子十足?就仿佛他来自于另一个世界!
幸好荀灌娘只是把这话放心里想想,否则问出来的话,铁定云峰得冒出一身冷汗!
与来时相同,二人依然没有说话,渐渐地,荀灌娘的念头变得越来越纷乱,她不自由主的一遍又一遍扪心自问:‘那么自已呢?赖在山下不走是不是也和文君一样?’
突然,父亲的劝告又从脑海里冒了出来,‘如果自已真与灵芸甚至文君一起侍奉他,以后会后悔吗?会不会坏了道心?’她认为,修行必须如她师尊吴普真人得独身才行,而温峤、甘卓等师兄弟仅是俗人,算不得修行者。很明显,如果日后嫁给了云峰,那她也将步入世俗,成为俗人一个,失去了修行的资格,这也是令她纠结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