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凤所出的三条下策,第一条纯属碰运气,只能被动等待,靠天吃饭,其他两条也是艰险重重。可见形势已恶劣到了极点,即便以钱凤之谋也没再好的解决之道了。
由来时的意气风发,到如今的穷途末路,王敦体会到了困守孤城的滋味,不由得后悔万分。早知今日,就该趁着兵势正盛时把东海王冲与裴妃接来石头城,也不至于落到如今田地了。可那时把这对孤儿寡母强掳来并无实际需要,朝庭又不敢派人往晋陵去暗害她俩,谁能想到仅仅几个月的时间,会发展到这般恶劣程度呢?
一时之间,王敦心乱如麻,钱凤的后两条下策始终拿不定主意,哪一条都不好走,钱凤也不催促,站一边怔怔着,他早立下了死志,无论王敦作何选择,都会跟随到底。
“呵呵呵呵”王敦突然捋须笑了起来,好半天才摇摇头道:“老夫料定此事必是云将军所为,原因说不上,心有所感罢了。哼!这贼老天,存心与老夫作对,既让老夫执掌天下权柄,又何必把此人派下?不过,老夫可不会速手就擒,士仪,速派人散播此事,勿要提及我方,就说云将军单方面劫持了东海王冲与裴妃,咱们还是先瞧瞧动静再论及其余。”
假如云峰在场,肯定要惊出一声冷汗,他是穿越人士,从另一方面也可以理解为老天爷的意思。
“凤明白了。请丞相保重!”钱凤也不多说。深深施了一礼,满面忧色的走了出去。
东海王冲与裴妃被云峰劫持的消息迅速散播开来,当天朝庭就得知了此事,再一次于本昊殿召开了庭议。
“砰!”不大的声音在殿内响起,司马绍一击几案,这一次他学乖了,并未使尽全力,吸取了上回的教训,既然拍不碎,那就轻点拍。省得吃苦的是自已。
把众人的目光吸引过来后,司马绍怒道:“那人连战连胜,便以为天下间无人能制了么?来终究是沉不住气,欲行王敦故事!否则。为何劫持裴妃母子?”
南顿王宗接过来,阴阳怪气道:“陛下,臣早说过,乱臣贼子不可姑息,越纵容他就越放肆,上回谋害甘卓让他尝到了甜头,如今又得寸进尺劫持了裴妃母子,下一步,该是与朝庭分庭抗礼了吧?宣皇帝历尽艰辛才传下的江山危险了啊。然而,在这种时候。偏偏朝庭里还有不少人与乱臣贼子暗中勾结,依臣,整顿朝纲已刻不容缓,请陛下莫再犹豫,唯恐后悔莫及啊!”
温峤等人都有种想跳脚骂娘的感觉,这都什么时候了,正事不管不顾,反而跑出来争权夺利,这就是司马氏的宗室诸王,司马氏当真是没救了!
相互对视一眼。温峤不以为意的拱了拱手:“陛下,臣不认为此事与云将军有关,他与王敦不同,与东海王素无渊源,假使强立东海王为帝反而惹来猜嫌。何况此事尚未调查清楚,不可妄下定论。不如派人先去云将军营中询问,若真是他,不妨听听作何解释,云将军非是不通情理之辈,届时朝庭再来讨论此事,陛下意下如何?”
司马绍寻思片刻,勉强点了点头:“也罢,谁愿前往?”
温峤施礼道:“由臣与尚书令跑一趟便是!”
“臣也愿往!”南顿王宗自动请缨,他要实地观察这些外姓大臣们与云峰是否有见不得光的勾当,好瞅着机会把他们赶出朝庭,而司马绍早有了这个意向。
温郗二人自然明白南顿王宗打的什么算盘,他们也无所谓,跟着就跟着吧,何况以这人的尖酸刻薄,很可能这一趟讨不了好,他们乐得笑话呢。
司马绍见这两人并没有出言反对,便摆摆手道:“就这么定了,退朝!”并在众臣的恭送声中转身离席。
郗鉴、温峤与南顿王宗则出东华门走向了云峰营寨,三人一路默不作声,很快穿越小树林来到寨前,“军营重地,来人止步!”一名亲卫喝止道。
温郗二人也不说话,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了南顿王宗,这老家伙立刻腰背一挺,老气横秋道:“孤乃南顿王,代表朝庭前来,有事询问你家将军,速速令他摆仪仗出迎!”在南顿王宗来,温郗二人示意由他出面,是拱手相让这次探营的主导权,不由得颇为得意。
然而,事实恰恰相反,历来通报求见都是随从干的活计,这两条老狐狸在拿他当下人使呢!郗鉴与温峤相视一眼,均能从对方眼里出存有一丝嘲讽的意味,还摆仪仗?恐怕司马绍亲临也不见得能享受到这个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