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在打量着羯军的同时,石虎等人也在打量着秦军。
“哼!”石虎冷哼一声:“对面身着白衫的那人想必就是秦王,观其面容,与元真(慕容皝表字)你颇有几分神似,此人倒是打的如意算盘,趁老子灭刘曜之机前来抢食,老子倒要他的牙是钢牙还是他娘的奶牙!”
慕容皝正色道:“将军,秦军不可小觎,其军容并不下于我军,秦王能灭蒲洪、平李成、重创刘曜、大闹江东,仅短短数年便坐拥四州之地,前不久又自立一国,绝非侥幸,将军不可轻忽视之。”
石虎点点头道:“本将从不轻视任何人,说起来,也是贼老天不帮忙,否则咱们去年就该破了洛阳,当时秦王还在江东,如今的关中哪有他什么事?”
慕容皝现出了感同身受之色,正待再开口,云峰却唤道:“可是石季龙当面?”
石虎傲然道:“正是本将!我大赵与你秦国素无瓜葛,你若及时退走,将来或可如吴蜀般共处往来,本将奉劝一句,秦王可莫要为一时贪念而种下无穷后患!”
慕容皝也拱了拱手:“刘曜与我家大王有深仇,自去年春,骠骑将军便受大王重托攻打刘曜,眼见即将得竞全功,秦王你却趁虚而入,如此行径岂不令天下人非议?秦王亦是爱惜名声之士,若此时退走,将军当承你一个人情,自会请大王厚馈于秦国,请秦王三思。”
云峰暗暗好笑,这二人一威胁,一相劝,倒也相得益彰啊,于是呵呵笑道:“孤早盯上了关中,岂能轻易退去?即便你军不来,我秦国至迟明春亦将挥师东向,何谈趁虚而入?石季龙你让孤退军,那是绝无可能,不过,你我两家的纷争并非不能解决,石季龙既为刘曜而来,那么请你退出潼关,由我秦军攻打长安,他日必将刘曜缚往襄国,如此你我双方各取所需,岂不是两全其美,如何?”
慕容皝暗感无奈,本欲为已方占住一个理字,没料到,反被将了一军!
“哼!”石虎则重重一哼,面上闪出了一丝狞狰,单手一举,正待下落!
慕容皝连忙劝道:“大王,此时不是作战之机”话音未落,长安城头却是一阵金鼓齐鸣,双方纷纷抬头去,正见刘曜见出了真身。
这是云峰,也是石虎自从兵逼长安,第一次见着刘曜,刘曜年近五旬,面容瘦矍,山羊胡子,头戴翎羽冠,身着银盔,出乎意料的是,刘曜虽说不上容光焕发,却也精神饱满,哪有半点即将国破家亡的颓丧模样?
众人均是暗自疑惑,第一个念头就是刘曜故意强撑做个样子,不禁再度细察,却瞧不出有半丝失眠、或是疲倦带来的黑眼圈、又或是肤色暗哑之类的。莫非他真不担心?还是存有后手?只是,目前长安以东尽为羯赵所有,长安以西尽为秦国所有,刘曜除了一座孤城,又能有什么依凭?即便他打着坐山观虎斗的如意算盘,可长时间相持下去,最先吃不住的就是他!
云峰向了刘月茹,刘月茹也颇为费解,摇摇头道:“刘曜从未来过平阳,妾也未见过刘曜,仅知道他善书工草隶,做的一手好文章,其他就不清楚了。”
羊明却目光一凝,盯住了刘曜身边的一名中年妇女,面容渐渐地泛出了一丝激动。
云峰又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了羊明,羊明感叹道:“大王,刘曜身边女子名羊献容,为老夫堂妹,曾为惠帝皇后,一生飘泊。早就听说她被刘曜立为皇后,今日得见,果是如此。唉~~如今除了侨居江东的一脉旁系,留于北地的唯有老夫与献容了,想当年,我羊氏也曾为显族,未曾料竟零落至此。”
见着羊明的落寞表情,云峰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羊献容的情况他也了解一些,是一个与裴妃类似的女人,或者从某一方面来说,羊献容还不如裴妃,裴妃毕竟曾手握实权,能参与东海王越机要。而羊献容身为白痴皇帝惠帝的皇后,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她的惨悲命运,对于乱世中这些高门士女的坎坷经历,云峰只能陪着摇了摇头。
而刘曜一一打量了番城下诸人,轻笑一声,小声道:“献容,秦王引兵前来倒也是好事一件,城中尚有劲卒十万,若得长生天保佑,朕或能抓住机会复兴我大赵!”
羊献容可没有那么乐观,提醒道:“陛下,城中粮草仅能食用三月有余,妾只怕未待城下分出胜负,咱们已先行支撑不住了。”
“哼!”刘曜冷哼一声,转头低呼:“传令,收剿城中粮草,统一供给,丁男每日两升,丁女及老、幼、弱每日一升!”
“遵命!”两名将领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