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五章 女主惟氏(2 / 2)

“嗯?”裴宽一怔,不由正视起了这个女人,在当时,拓跋部仍处于原始社会末期的部落酋长制,保留着浓厚的母系风俗,族酋传承不是父子相继,而是兄终弟及,弟报兄嫂,以母系为财产继承象征,各部落相互通婚时,往往男子嫁到对方,女子一般都留在本部,虽经数百年的发展,拓跋部也在逐渐壮大,但除了拓跋本部,其余支族仍没有脱离母系之风。

具体到惟氏,她本是前酋长拓跋猗迤的正室,拓跋猗迤死后,传位给亲弟拓跋猗卢,及拓跋猗卢死于讨伐亲子之战,拓跋部大乱,经一番争斗,拓跋郁律继代王位,由于自已的孩子没能成为代主,惟氏心有芥蒂,于是经五年时间的谋划,于晋太兴四年(公元321年),发动政变杀掉了拓跋郁律,立自己的儿子拓跋贺傉为代王,由此可见,这是个厉害而又强势的女人,而羯赵,索性称呼代国为女国。

裴宽再一躬身:“素闻惟夫人大名,今日一见,果为女中英杰,裴某失敬了。”接着,手中绢册前举,又道:“裴某奉我大王之命,出使东木根城,带来诏书一封!”

“呈上来!”惟氏向左右示意。

立刻有人从裴宽手中接过绢册,平摊在惟氏面前的几案上,整个过程中,拓跋贺傉不发一言,显然他这个代王只是个傀儡,大权尽操于他的母亲之手。

惟氏不动声色的看了起来,一字一句,显得极为细心,好半天,突然面色一寒,冷哼道:“我代国为何要向你秦国称臣?不错,你秦国势大,据地千里、丁口众多、披甲控弦之士数十万,最近又于长安城下大破石虎,灭去刘曜,风头一时无两,但我代国远在漠北,莫非你家大王还能引军前来?”

惟氏微泛不悦,不过,裴宽却能听出,这话明显底气不足,当即毫不示弱的冷哼一声:“数年前,我家大王既能于隆冬腊月仅率不足万骑远征车师前国,为何便来不得东木干城?惟夫人英明果敢,裴某奉劝一句,还是莫要抱有侥幸之念为好。”

裴宽的话,威胁十足,席中诸人均是现出了怒容,尤其拓跋纥那又现出了暴走的迹象,惟氏却是面色平静,目光清澈,盯着裴宽,似乎在等待他的下文。

果然,裴宽又道:“如今拓跋部四分五裂,各部大人不听号令,裴某临行前,我家大王特意告之,若拓跋部之主诚心归附,可助他平定拓跋氏诸部,为我秦国藩卫北疆!”

这话一出,殿内的嗡嗡声响了起来,众人纷纷交头接耳,有的人竟现出了喜色,其实对于他们来说,降秦本不算什么,中原王朝强大,异族称臣并不觉得丢脸,毕竟他们自认为夷狄,而拓跋部原本就是晋室的属臣,这代王还是愍帝封的呢。

惟氏的面色也稍有缓和,点点头道:“如今晋室偏安江南一隅,秦国一路势如破竹,已隐有中土正朔之相,既承上天诰命,秦王又是一番好意,我代国若是拒绝未免不近人情,只是,归顺称臣并无不妥,又何须去代王号?”

裴宽也曾思索过这个问题,既然存了诱歼拓跋部主力的心思,为何要费上手脚让拓跋贺傉去掉王号呢?后来请教了他的父亲裴松,这才明白,只有在细节方面下工夫,一应规矩做的有模有样,拓跋部才不会起疑,否则,若是这不计较,那不计较,碰上有心人难免会生出想法,这令他对云峰心思之细腻不由肃然起敬。

暗暗叹赞了一番,裴宽抱着节杖拱了拱手:“现如今,秦王仅即了大王位,而你代主若仍为代王,又岂是为人臣子之道?惟夫人是个明白人,想来不须裴某过多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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