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反倒是对安国公这句话大表赞成。
皇帝脸上的微笑淡淡散去,终于不再微笑,背负双手,淡漠地着安国公,道:“朕最大的错误,只是信任了你!”
“信任?”安国公大笑起来,“瀛元,你可当真有信任过老夫?”双眸生寒,“你这种人,还当真有信任过别人吗?”他缓缓往前走出两步,道:“立国至今,当年追随你南征北讨的部下,有多少葬身在你的手中,你可算过?当年你树立旗号,说要救天下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我们相信你,跟着你征战沙场,可是我们抛头颅洒热血将你拥上皇位之后,你又做了些什么?”
皇帝淡淡道:“朕一通四海,结束了天下纷争,让百姓不至于流离失所,朕让他们安居乐业,难道朕错了?”
“安居乐业?”安国公放肆大笑起来,“瀛元,你日夜跟着这帮倒是鬼混,可曾睁开眼睛一这天下?什么安居乐业?东南天门道动乱,西北更是刚刚经历一场浩劫,大秦各道,流民作乱,天灾**,粮食欠收,百姓卖儿卖女,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这就是你说的安居乐业?”
皇帝斜眼瞥着安国公,淡淡道:“朕将国事交给你,钱粮大权更是放在你的手中,你却将朕的江山祸害成这个样子,如果朕有错,也只能说朕识人不明,用人不善。”
安国公道:“中原一统,正是休养生息之时,可是你却沉迷修道,更是兴建这无数血泪筑成的通天殿,百官便是再有能耐,遇上你这等昏君,又能如何?”
都察院左都御史徐从阳一直冷眼旁观,此时终于道:“安国公,休要再胡言乱语,你老迈犯糊涂,还不速速向圣上请罪!”
与众多官员一样,徐从阳知道安国公今日是闯了大祸。
他与安国公虽然称不上交情,但是毕竟也没有太深的仇怨,见到往日对皇帝俯首听命的安国公今日竟然在这种场合大放厥词,徐从阳还真搞不清这老家伙是不是发了神经,只是安国公今日的许多话,虽然大逆不道,但是在群臣的内心深处,还真是不假,甚至有些人觉得安国公是大义进谏,拼了性命在骂醒皇帝陛下。
安国公摇摇头,道:“徐大学士,你也是目光不浅之辈,我大秦江山如今到底是怎么一个样子,你难道还不清楚?”他冷眼望着皇帝,淡淡道:“难道满朝文武大臣,要眼睁睁地着我大秦江山就此毁于一旦?难道昏君误国,却无一人敢出来说话?”
皇帝嘴角再次浮起一丝笑意,问道:“却不知安国公何时变成了一个心忧社稷的忠臣,朕一直以为,你对黄金白银的爱好,远胜过对江山社稷。”
“不错,老夫是爱金银,但是老夫更期盼天下太平。”安国公慷然道:“百姓不能安居乐业丰衣足食,老夫便是家财千万贯又有何用?”
皇帝哈哈笑道:“众爱卿都到了,原来我大秦安国公,竟然是如此大义之人?”龙目陡寒,“黄矩,你说朕是昏君,却不知你心里的明君又是何人?莫非是你自己,还是另有他人?”说话间,眼光已经瞥过距离安国公不远的三皇子汉王瀛平。
瀛平的神色此时很不好。
他本来美丰仪,玉树临风,气质高贵,脸上总是带着浅浅的微笑,可是此时他脸上那标志性的微笑已经消失。
他的脸色甚至有些苍白。
他的皮肤本来很白,但是现在却是一种不健康的苍白,那双清册明亮的眼眸子之中,带着三分惊讶三分骇然四分疑惑。
安国公是他的人,可是他却似乎根本不知道安国公今日会上演这么一出。
当皇帝的眼角余光瞥过他时,瀛平两只手竟是情不自禁微微一弹,他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险境,满朝上下,谁不知道安国公与他汉王走的极近,又有谁不知道安国公是汉王党中的顶梁柱,安国公今日做出这逆天之举,他汉王自然无法洗清牵连。
汉王知道皇帝陛下的心狠手辣,此时皇帝虽然起来气定神闲,但是当他盛怒之时,转眼就会血流成河。
“不破不立,没了昏君,自然就会有明君。”安国公冷笑道:“瀛元,你若是还顾念这万里江山,你若还念及天下苍生,就该立刻退位,向天下苍生恳求宽恕。”
“宽恕?”皇帝大笑道:“万里江山,惟我独尊,朕可以宽恕别人,又何时轮到别人来宽恕朕?黄矩,你大逆不道,以为凭借着商人那伶牙俐齿的狡诡之词,就能够煽动百官?你想谋反,朕自然不会宽恕你……!”双目一寒,沉声道:“轩辕绍,拿下黄矩,以谋逆之罪判处黄矩斩立决,黄氏一族,尽数诛杀!”
高台边上的轩辕绍面无表情,一直盯着安国公,此时皇帝下旨,抬起手,示意身后两名骁尉将黄矩拿下,便在此时,却听得身后传来惊呼声:“统领小心……!”声音之中,已经有人惊骇地发现,站在轩辕绍身后的其中一名骁尉,竟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把匕首,如同毒蛇般往轩辕绍的背后刺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