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方世豪这才随着袁崇尚回到桌边,袁崇尚坐了下去,方世豪却并没有坐下,却是拱手向众人道:“诸位,军务繁忙,诸位慢饮!”干脆利落,也不多言,又向袁崇尚和楚欢拱了拱手,便即迅速离去。
师主事忍不住道:“方统制为何走得如此匆忙?这大半夜的,还有什么重要军务?”
袁崇尚却已经举杯道:“师主事,楚大人奉圣上旨意,要抄没黄家的资产,这种事儿,本督不懂,不过你是户部司主事,一切事务,要听从楚大人调派,若是有差池,楚大人宽宏大量饶你,本督可不会饶你!”
师主事忙道:“大人放心,下官定当全力配合楚大人办好抄没事务。”
袁崇尚哈哈一笑,当下又是拿起酒杯,只是片刻间,塔楼之上又是一片欢声笑语。
“楚大人,你说玉锁湖中的黄家乱党如今在做什么?”袁崇尚又是两壶酒下肚,虽然酒量不小,却还是带了两分酒意。
楚欢却是含笑反问道:“总督大人难道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袁崇尚摇晃着杯子道:“深冬寒夜,恐怕都已经睡着了吧。”放下酒杯,伸了个懒腰,“若不是今曰有了兴致,本督这个时候也已经躺在床上进入梦乡了。”
这一点,楚欢倒有几分同意,寒冬时节,又是深更半夜,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最好的去处自然就是热乎乎的被窝里。
楚欢笑道:“如果是我,这个时候也应该在床上了。”
袁崇尚笑道:“今曰带着楚大人来此遭罪,楚大人可莫介意。”凑近楚欢耳边,低声问道:“楚大人,你说咱们在这边建造船只,特别是建造四艘战船,此事黄家那边是否知晓?”
楚欢想了想,终于道:“恐怕他们已经得到了一些风声。”
袁崇尚笑道:“不错,不但是风声,本督甚至以为,黄天易手中现在就有本督四艘战船的图纸,对于本督正在建造的四艘战船,他恐怕比本督更要了解……!”此刻已经有半数官员酩酊大醉,有的靠在椅子上,有的则是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袁崇尚却已经起身来,背负双手,走到了塔楼栏杆边上,望向玉锁湖,此时天色漆黑,只能看到点点火光,却已经瞧不见玉锁湖的景象,楚欢跟着袁崇尚走到栏杆边上,寒冷的夜风吹在脸上,楚欢竟然感到一阵舒畅。
“楚大人,你说本督这四艘战船一旦建成,玉锁湖是否很快就会被攻破?”袁崇尚沉默一阵,终于瞧向楚欢。
楚欢想了想,才道:“水无常态,兵无常势,任何一场战争,在结果出来之前,谁也无法断定谁胜谁负。”
袁崇尚颔首道:“楚大人说的不错。”压低声音,轻声道:“其实就算四艘战船真的建好,也未必是黄天易的对手!”
楚欢一怔。
袁崇尚已经缓缓道:“禁卫军不善水战,整个安邑道,本就没有熟悉水战的水军。黄家那边虽然只有三千人,但是大部分都是水姓极佳,他们艹舟弄桨是轻车熟路,禁卫军只在这一点上,就远远比不上的,本督就担心,就算四艘战船建好,也未必有熟练的水军利用战船与黄家决一死战……!”
就在此时,却听得旁边的轩辕胜才忽然道:“大人,你看……!”
楚欢扭头去看,却见轩辕胜才指向湖边,顺他所指方向看去,轩辕胜才已经道:“船上的灯火,所有灯火都熄灭了……!”
楚欢这才发现,先前湖边那些船只上面都亮着灯火,但是此时除了岸上还有点点火光,湖中的船只却是一片漆黑,再无丝毫灯火。
楚欢眉头锁起,陡然间意识到什么,看向袁崇尚,却见到袁崇尚神情淡定,双手搭在栏杆上,听得他继续道:“禁卫军在水中一无所长,但是只要在陆地上,黄家根本不是敌手。”抬手指向黑洞洞的玉锁湖,“本督的兵马,只要登上了太平岛和鲤鱼岛,那么黄家乱党就是待宰羔羊,不堪一击……!”说到这里,转向楚欢,笑道:“楚大人,咱们打仗,就得扬长避短,本督一直以来大肆建造船只,所有人都以为本督是要与黄家在水战中一决胜负,可是本督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与黄天易打水战。”
楚欢恍然大悟,叹道:“总督大人大造声势造船,甚至要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建造四艘战船,这一切原来都是为了迷惑对手。”
“所有人都以为本督要与黄天易水战,黄天易自然也会这般认为。”袁崇尚摸着粗须道:“他一直以为,本督四艘战船没有建好,就不敢与他一战,所以他一定以为,开战之曰乃是四艘战船下水之时……!”他嘴角泛起一丝怪笑,“可是本督既然没有打算水战,自然不会等着四艘战船建好……楚大人,你说,黄天易会不会想到,本督定下的决战之曰,就在……今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