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的时候,索隆就已经起床。昨天晚上他压根没睡,这还是十五年来他第一次失眠。看着窗外地下城市的全息板正在演化晨曦的天象,那朦胧的光芒里,似乎连城市也蒙在一片雾气里。
站在窗前,端着一杯净水缓缓喝下。索隆突然回想起了过去,自十五年前那场叛变之后,他一步登天,坐上这座城市至高无上的宝座,连精神上的领袖保罗教皇也不过是他手下的一颗棋子。这些年他杀伐果断,说一不二,什么事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即使盖亚的出现,他也有把握把局势导向有利于自己的局面,毕竟他和盖亚在大局上并没有太明显的冲突。可现在,他却有种无法掌握局势的感觉,这还是他首次生出无力感,原因在于杀手刀疤和他的人昨晚一夜末归。
刀疤这个男人,没人知道他叫什么,只因为脸上有道横亘的刀疤而以此称之。他手下有一个杀手集团,前些年因为涉及到罗马城某个大人物的暗杀事件而被通缉,不久后被捉到并处死。可实际上,死的只是一个替身,索隆留下他一条命,好为自己做些不方便出面的事。
例如昨晚暗杀保罗的事,威瑟尔已经交给他去办。这些年来,刀疤的集团鲜有失手。照常理来说,刀疤他们应该在半夜就已经回来,而索隆交待过,无论多晚,事成后第一时间向他报告。
他昨天足足等到了凌晨四点,却仍末见刀疤归来,于是心事重重的索隆根本合不上眼。
教皇公府的守卫力量他还是知道的,因为公府中除了那队骑士卫队外,其它的守卫都是由索隆从骑士团的预备役里挑选出来配给保罗的。整个公府的守卫不会超过二十人,哪怕再加上那骑士卫队,也不过三十来人。何况守卫和骑士的位阶最高的也只有六阶。可单是一个刀疤就是八阶!
杀死保罗根本没有任何技术难度可言,难的是之后的善后工作。本来索隆已经想好了几套方案,但现在看来。似乎已经用不了。
这时威瑟尔在门外沉声道:“大人,刀疤回来了。”
他声音如昔。可索隆在他的声音中听到一丝颤抖的尾音,于是索隆的心脏也重重跳了下。
终是到了答案气揭晓的时候。
“让他进来。”索隆沉声道。
哪怕索隆再怎么有心理准备,可刀疤走进来的时候他还是吓了跳。刀疤浑身是血,一条左臂更是不翼而飞,断臂处只做了简单的包扎,现在仍有血水渗了出来。他脸色苍白,神情苦涩。看到了索隆想要说什么,最终却低下头去。
“怎么会这样?”索隆讶道。
刀疤抬起头,说:“很抱歉,大人。我们失败了。除了我之外,其它的弟兄全死在公府里了……”
对于刀疤来说,这是他职业生涯上一大污垢,可他并不觉得丢人。昨天晚上,他们暗杀了守卫后潜进公府。却在通往教皇卧室的回廊上撞到个守卫。那是个年青的男人,脸上挂着懒洋洋的笑容。这对刀疤来说并没有什么,遇到守卫杀了便是。
他一声令下,五名杀手一拥而上。便在这时,男人飞退。同时手指轻弹,道道劲风射出打爆了周围的照明。刀疤冷笑,黑暗中才是他们杀手的天下,这个守卫竟然天真到要用黑暗来对付他们。可他很快发现自己错了,黑暗中不时有冷电闪过,每一道电光闪烁后,必有一名杀手惨叫倒地。
当最后一声惨叫消失后,刀疤竟然感到恐惧。他不知道这人究竟是谁,为什么能够在黑暗里轻松杀掉已方五名杀手。可刀疤没有时间细想,他一咬牙,自己俯身冲进黑暗中。
没人知道黑暗里发生了什么事,只有不时爆起的火花和密如骤雨般的击打声出现。片刻后,黑暗复归平静,刀疤暴退,捂着失去一条手臂的肩头飞似的离开公府。他所能做的,只能够在闻声赶至的几名守卫上泄愤。
但事情并没有因此结束,那无名守卫又追了出来,刀疤只能够在罗马城里和他玩捉迷藏。凭借着他比对方更熟悉这座城市的优势,终于在凌晨五点时分摆脱了这个可怕的对手,他才有机会返回索隆处报告。
听完这一切,索隆脸色铁青。他罕见地没有发怒,可熟悉他的人知道,这时的索隆才是最可怕的。索隆握紧了拳头,房间里的空气不时响起震鸣,那是受到索隆力量干扰的原因。半晌,索隆才放开了拳头疑惑道:“这小子从哪里招揽来这样的强者,你确定不是雅菲迪吗?”
“当然不是,对方的剑术十分厉害,而且能力方面也不是雅菲迪的螺旋穿刺。何况就算是雅菲迪,我也不至于这么惨。那个男人,我敢肯定他是名九阶!”刀疤说道。
“九阶?九阶可不好找,要让一个九阶为自己卖命,保罗你究竟许给了他什么样的酬劳。”索隆眯着眼说。
威瑟尔上前道:“大人,会不会是门德里萨或者老约瑟夫他们家族里的强者?”
“不可能,那两个家族虽然底蕴深厚,却还没到随便拿出一个九阶给保罗充当守卫的程度。”索隆突然全身一震,眼睛里神光急闪。片刻后,他甚至微微喘息了起来。
威瑟尔要上前,却给他阻止。索隆沉声道:“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保罗那个小子,估计和海神团那些家伙有合作的嫌疑!”
“什么?”
威瑟尔和刀疤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一脸震惊的自己。
“这……这怎么可能,再怎么说……”威瑟尔断断续续地说道。
索隆冷笑:“有什么不可能的,不,正因为保罗是教皇,所以没有人会想到他竟然和海盗合作。你们想,海神团的根基浅薄,可他们却能连战连胜,很大的凭借就是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一个高阶能力者集团。也只有他们才能够随便把一名高阶借出来保护我们的教皇殿下。”
“那么说的话,拿托夫岛也是这些海岛的杰作?”威瑟尔惊道:“这样一来,他们手上不是掌握着足以一击毁灭海岛的某种科技或能力?”
“应该如此,但这种武力他们恐怕也会有所忌惮。或者存在某种限制。要不然,早一炮把我们的城市轰没了,哪还用得着千方百计地要从染血之路打过来。”索隆摸着下巴说:“已经有足够的情报证明。伊斯塔的奥兰多次进出于卡农要塞,海神团和反叛军估计也有合作的嫌疑。那么这样想来的话。恐怕教皇殿下还和反叛军有着不明不白的关系……”
“我真是小看这小子了,没想到啊,他原来在走一盘很大的棋!”索隆击掌道。
“大人,保罗殿下那边,你看还要不要……”威瑟尔试探道。
“有九阶护着,除非我自己出手,否则谁能杀他?”索隆冷冷道:“何况有了昨夜之事。他肯定会有所防范。再者,此事可一不可二。若无法干净利落地杀了他,就不能再向他出手,否则会引来干涉。”
“不过。刀疤,我这还有另外一件事要交给你去办。”
刀疤意外道:“请问是什么事。”
“雅菲迪。”索隆冷冷道:“给我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