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皇后自是没听过宗泽这个名字,只是对两家报社同时启用同一个人来评述河东局势感觉有些奇怪。
“两家会社不是冤家吗?怎么都找了这个宗泽来写文章?”
只是表面上不合而已。齐云总社靠山之一的邺国公赵宗汉和赛马总社的会首华阴侯赵世将,私底下时常聚在一起吃饭喝酒的事,怎么可能瞒得过天家的耳目?
不过石得一也不会闲得没事乱提这些,而且两家报社实际上也并不知道宗泽同时为对头写文章。观点和文风都不同,怎么也不像是同一个人。两家报社推出钟离子和楚仲连,石得一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还小小的吃了一惊。只是两家报社请宗泽撰文的缘由对向皇后说了一遍。
“因为他刚刚从河东来,所以深悉当地情势?又在建隆观与人舌辩,纵谈河东局势,传扬出去后所以才会被两家报社都中了?”
“正是如此。”石得一点点头,“所以他用了两个笔名,一个用在齐云快报上,一个用在了逐日快报上。”
“他是程颢的弟子?”
程颢虽然没有公开在京中讲学,但他闲暇时,经常到建隆观讲经也是人人皆知的事。
程颢带上京城的十几个学生都被推荐到国子监中读书,不过因为始终坚持道学一脉的观点,无视三经新义的解释,所以几次考试都被判了不合格。再有几次,可能就要被赶出国子监。但他们依然日常聚在建隆观,宁可丢掉国子监的学籍,也要坚持自家的学术,这让程门弟子在士林中名声越来越好。
不过在皇后的心中,则感观越来越差。听到宗泽往建隆观跑,就开始皱眉了。
“似乎不是。但这些天程直讲往建隆观讲学,他都会去听。寻常是在国子监旁租了一间屋子住下来读书,偶尔跟同乡的士子在一起。”
“读书,问学。真是好太平啊!”向皇后皱着鼻头轻哼着,“即有这份见识,怎么不为国出力?能把河东局势说给京城百万军民听,就不能说给韩枢密听吗?”
“这个……”
石得一其实还查到了一些消息,比如这个宗泽还是在韩冈北上的时候才南下的,比如这个宗泽他书架上收集全了韩冈的著作。
而且他还问清楚了,这个宗泽之所以会去河东,是因为他有一个在威胜军任官的妻家长辈。没弄错的话,那正是韩冈刚刚从威胜军调入制置使司衙门中的陈丰。其中有什么情弊,不能不让人多想一下。
只是石得一还是不敢就此事细说,万一开罪了韩冈,日后保不准就给记恨上了,只能保持沉默。
“殿下。”正在殿中的王中正忽然开口,“韩枢密北上后就立刻遇上了辽贼,要的是能立刻做事的人才,不是徒逞口舌之辈。至于见识,区区未经战事的书生,纵然能说的头头是道,也不过是马谡、赵括之流,如何比得上曾经南征北讨、镇抚一方的韩枢密?”
这是保宗泽呢。石得一一听就明白。明里是贬低,实则是在保护。
不过究竟是因为宗泽是难得的人才,还是因为宗泽背后的韩冈?那就说不清了。石得一自然是知道的,这位宫中地位最高的王观察,跟韩冈的交情可是从十年前开拓河湟时就结下了。
王中正的面子,向皇后肯定要给,而且说的也有道理。毕竟差得远了。
那宗泽能出来游学,怕也有二三十岁。在他这个年纪,绝大多数重臣早早就中了进士,两府之中哪一个不是二十上下就高中的?章惇还中了两次。更不用说十八岁得官,二十一岁就代替追击敌踪的王韶、高遵裕来主管熙河一路军政的韩冈了,那还是战时!
不过一个马谡、赵括,总是这么对河东军事指手画脚,向皇后仍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应该警告一下两家报社,不要再这么请些不相干的人来纸上谈兵了。她想着。这置朝廷于何处?
“殿下!殿下!保州急报!辽人遣使请求和谈!”杨戬托着刚刚送到银台司的急报,刚进殿就喊了起来。还直喘气,显然是一路小跑着过来。
向皇后登时就把宗泽的事丢一旁了,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耶律乙辛请和了?可是确实!?”
“辽人使者现下就在保州!郭枢密的奏报在此!”杨戬高举双手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