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二章】
开席之后,韩冈拿着酒壶给王安石等人倒酒劝酒,标标准准的晚辈的姿态**泡!书*王安石视同寻常,吕公著和司马光也坐得稳稳的,韩维在韩冈给自己斟酒时,微微皱着眉,但最终还是什么话也没说,待斟满酒后,自自然然的举起杯子,与王安石对饮
但陪席的王旁和司马康就很不自在了,韩冈在给王安石他们倒过酒后,也不忘将他们也一并照顾到,但王旁和司马康就不能大剌剌的坐着了,总要站起来幸而韩冈身上的衣袍,已经借了身材相近的王安石的旧衣,倒是不显得那么扎眼了
就在司马光与一干旧友和晚辈相会,‘把酒言欢’的时候,城南驿已经给他安排好了住处司马光的几个随行伴当,拿了行李,全都安顿了下来
在城南驿驿丞周至的安排下,司马光和王安石两家下榻的院落还是尽可能的离得远了一点,但专供重臣的几间上院几乎都在一处,说起来也只隔了三重院落而已
很简单的一席酒宴过后,自不会有秉烛夜谈的闲心,司马光和王安石、韩冈翁婿一并送了吕公著和韩维两人离开,又在后园中分手辞别,各自回各自的住处
到了下榻的小院中,疲惫不堪的司马光先进了房休息司马康则先是去吩咐下人,留下值夜的人手后就可去安歇回过来,又亲自端了一杯消食的热茶进了正屋
司马光坐在灯下,正沉默着,眼神漫无目标的落在墙上的一幅俗气无比的富贵牡丹上接过了儿子端上来的茶,不知多久之后,他忽而一声叹:“王介甫老了”
“嗯,的确是老了”司马康陪着话,附和道
十几年前,王安石初至京师的时候,还与司马家常来常往,司马康见了他不知多少次,不过几个月后两家就翻脸了与当日相比,如今的王安石当然是老了
不过司马康知道他的父亲不是在说王安石的形容相貌,而是王安石的心态老了已经没有了当年为法,与诸多老友大战三百回合的锐气,言谈间只论旧日交往今天的王安石只戴着一软脚幞头,穿了一身士人襕衫,而且是洗旧了的青色布袍,乍看起来就是乡里常见的一循循老儒的模样不见锋锐,多了几分和蔼可亲,只有一张黑脸如故
“听闻是官家在病榻上亲自任了王介甫为平章军国重事,而不是宰相”司马康说道:“大概已经是看得出来他无心于朝堂了”
其实司马康的意思应该是反过来,王安石因为做了平章军国重事而心灰意冷,只是总不能批评天子,而且他相信父亲应该能听明白
不过司马光没接口,过了半晌,才又开口:“吕晦叔不服老”
司马康点点头,“吕三丈护卫正道,壮心犹在”
他今天也看出来了,现任的枢密使,与自家的父亲和王安石同为东宫三师的太子太保吕公著,现在依然是斗志犹存,犹有翻天覆地的打算要不然也不会一听到消息,就急匆匆的和韩维一同登门造访,这当然是为了和自家父亲联手,以壮声势
依照正常的情况,官员回京一般都会先遣亲信提前一步来通知,也好让亲友做好准备,甚至出城相迎而自家父亲为了避免麻烦,不但兼程而行,也根本没有通知任何人,直接就进了城,直到去了宣德门消息才传开——撞上王安石只是意外——这一做法,其实已经将心意表现得很明显了,但吕公著依然迫不及待的来了要说他没有其他意图,又有几人会相信?
至于韩维,司马康的眼睛不瞎,明显是被吕公著拉过来的在几人中,今天他的话是最少的一个就是执壶侍宴、尽量不做干扰的韩冈,都比他多说了两句
韩维在许州【今许昌】,是出了名的悠闲司马康在洛阳都听说了,甚至比富弼当年判大名府时还自在
春暖花开的日子,只要天气晴好,他就出许州城,泛舟西湖之上或在湖畔的展江亭中,邀请一二过路的官员,多的还是士子,不问相识与否,只要看得顺眼,满九人便开席吟诗作对,观赏歌舞,直至夕阳西下在洛阳的程颢、程颐前两年都被邀请去许州过
至于衙中公务,自然就是交托给属吏处置,谁也不敢让贵为资政殿学士的判许州劳累到身子骨
且如今是皇后垂帘,而不是对党成见极深的高太后,显然现在韩维跟吕公著是两个想法,跟自家父亲是不是同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