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胡须和白色的头巾在风中飘荡,大概是受到了军神的鼓舞,朝仓家的士兵们也稍稍的摆脱了魔王的绝望光环而开始试图投入战斗——不在专注于最后的胜败,而是努力去追求眼前的胜利。下滑的士气开始上升,而士气刚刚可用的时候,恰逢织田家铁炮队的火绳燃尽。
“开火!”
跪立着的兵长们纷纷的将太刀朝着前方往下斩击,两万挺铁炮被分成了五列来保证火力密度,同样每排四千人的配置也是目前的战场宽度所能发挥的最大火力。即使是魔王惺惺作态的在阵后做出了一个抱歉的动作,谁也不会认为景嗣会真的去反省什么——在他来这种事情是理所当然的。战场上的杀或被杀他运气比较好成为了杀戮者而已,如果他失败了,那么命运恐怕会比敌人更加的凄凉。
铁炮鸣奏之时,在铁炮队间隙当中的三十门大炮也已经准备就绪。和野战炮不同,这些本来设计是用于军舰的舰炮实在是不适合移动,而对于这点,景嗣当然是没有顾及的不计代价使用畜力来加快炮组的机动。必要的时候,使用人力也无妨。所以当第一次射击开始的时候,胜负已经彻底揭晓。
刚刚还满怀期待的被寄予希望的骑兵队似乎是遭遇了莫名的诅咒的一般,在一阵短促的声响之后纷纷倒地。不管之前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充满希望,在中弹的一刻,属于他们的故事就已经结束了。荣耀或者别的什么终究抵不过残酷现实,仅仅只是第一次射击,朝仓家的一半骑兵就全部倒在了冲锋的路上。
剩下的一半也没有任何幸运可言,对于战马这种聪明的动物来说,在听到了刚刚那声动若雷霆的巨响之后,就纷纷的选择了停下脚步。任凭骑士们怎么催促也不肯继续往前,但是即使是这样,这些聪明的家伙们也没有办法想象人类的杀戮方式。在刚刚齐射而产生的烟雾当中,第二阵火光也随之响起,虽然少了大炮的轰鸣,可也已经足够了。
“临阵矢不过三发”的定理始终不能适用于火枪,当五排枪响过后就算是朝仓军阵当中已经是满地尸体,景嗣也没有停下手中的军配,而是命令着在短暂的间隔之后继续射击。
烟雾太过浓重不清战场局势,每一个铁炮足轻们在装填完弹药之后似乎也是不忍去仔细瞄准就往大概的方向进行了射击。每一个人都知道,一旦浓雾散尽之后,他们见到的景象会是他们亲手所创造的地狱。
“敌阵已经被击溃,夫君……现在差不多是时候停手了,继续开火也没有丝毫意义了。”
士兵们反复着装填的动作,武士们都对这样的战争选择了沉默。不少人都会开始怀疑起了自己成为武士的意义——怎么样的强壮武士在这样的射击之下能够幸存?以前所坚持的那种战争方式究竟还能够持续下去么?伴随着织田军阵的沉默和铁炮轰鸣的是越来越低的惨嚎和呼救,当然,最后的话还有一个丧心病狂骑在战马上着这样场景的指挥者。
“哈哈哈哈……太棒了,简直是太完美了,什么朝仓宗滴,在这种跨时代的战争面前也不过是枪靶子而已,嗯,虽然说这样子就杀了他的话实在是太可惜了,可是也总算是稍微的开心一点了。”
以前的景嗣经常笑,因为他坚信笑容能够给人带来幸福,但在战场上他却从来不会笑,毕竟生死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而现在一切都已经反了过来,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露出喜悦表情的魔王大概是真的已经坏掉了。
“嗯,光秀,你说的很对,传令下去,让铁炮队停止射击,今天他们的功劳已经够多了。而且全部打死也太便宜他们了,让犬千代扫荡战场,这次的话清点首级数量不能少于两万,短暂休息之后让左马介带五千人和伤员留在小谷城,剩下人继续和我前进越前去和那群一向宗作战。”似乎是不打算让任何逃掉的考虑才让景嗣暂停了杀戮——仅仅只是暂停,不是终止。对于现在的景嗣来说,他所要烦恼的事情只不过是下一个敌人将会在多久之后出现的事情。“等下的话要快速前进,现在朝仓家已经可以宣告覆灭,那么一向宗的利用价值也已经到头了,武家或者神佛已经都不能阻止我了,把大炮丢下,我们等下用船穿越琵琶湖直接到敦贺然后进入越前。”
稍有安心的了满地的尸体和倒下的靠旗,景嗣用着轻蔑的眼光着已经被装入了囚笼的浅井久政父子这对战俘,然后对着东南的方向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呐,放心好了,没有人可以欺负你的,现在只是朝仓和浅井完蛋了,剩下的我也不会放过的。不用担心哦,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呢。这是……献给逝去主公的七重奏的第一场而已。”
那个方向是那古野的方向,也是曾经两人初次相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