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上來说。王致远的要求并不让楚天舒太为难。决策是领导们的事儿。一旦拍板成文。楚天舒就只是一个政策的执行者。应该错不到哪里去。问題是。楚天舒在成为执行者之前。还要扮演一个建议者的角色。这就有点让他犯嘀咕了。
并不是说与王致远的合作对楚天舒一点儿吸引力都沒有。王致远在上层官场拥有的四通八达的关系。是楚天舒非常看重的。也很想间接地获得这巨大的资源。
这年头在官场上。关系几乎就是一切。
更何况。向上级反映困难提出建议。也一定是以指挥部的名义提交。由只要负责人申国章在有关会议上向领导汇报。就算是日后有什么过错。责任也追究不到建议者头上來。
也就是说。选择与王致远合作。只会给楚天舒带來好处。而沒有致命的风险。
那楚天舒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因为他不敢相信。这种天大的好事为什么偏偏会落到他的头上。
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有政治抱负吗。
有政治抱负的人多了。申国章就沒有吗。他不想再进一步当上副市长吗。
说句实在话。楚天舒虽然很希望能和王致远成为真正的朋友。但是。在仪表厂竞购过程中。他对王致远诸多不择手段的做法有看法。尤其是张伟之死。楚天舒怀疑也可能是王致远在幕后策划。所以。楚天舒对他始终怀有戒备之心。
就在楚天舒犯嘀咕的当口。王致远起身从餐厅走到客厅。拎过來一只黑色真皮皮包。递到了楚天舒的面前。
虽然从答应王致远宴请的那一刻起。甚至是从考上公务员的那一刻起。楚天舒就想到了有一天会出现这样的一幕。
可是当这样的情景真的出现了之后。楚天舒此时的心里就不止涌上來阵阵寒意。而是近乎毛骨悚然了。
王致远不动声色地说:“楚主任突然來到临江。我也沒來得及准备什么像样的礼物。正好手边上有这么一个公文包。顺手我就拿來了。我想。这个总是用得上的吧。”
王致远递过來的是一个标准尺寸的崭新精致的男士公文包。
楚天舒心想。一般用这样的手提包装礼物。无疑就是现金了。而且这个包看上去鼓鼓囊囊的。这么满满的一包钱。又会是多少呢。
纵然心跳加速。但楚天舒脸上仍旧是一副淡然的样子。他面无表情地问道:“王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致远哈哈一笑。说:“沒什么意思。一个小礼物而已。表达一点儿心意。还望老弟不要嫌弃。”
楚天舒停了一会儿。才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王老板。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心意我也领了。但正如刚才所说的。你的要求和我的工作职责是完全一致的。所以。我只要把分内的工作干好了。就等于帮了你的忙。换句话说。今天我们不见面。不吃这顿饭。不说这些话。不送这个包。我能做到的也一定会尽力做好。所以。”楚天舒把公文包向着王致远的方向推了推。淡然道:“这个。还请王老板收回去。”
王致远笑道:“老弟。你误会了。”
“但愿这只是一个误会。”楚天舒用右手撩开袖子看了看手表。说:“王老板。饭我已经吃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该告辞了。”
“稍安勿躁。有几句话我觉得有必要说说清楚。”王致远正色道:“我很赞同你刚才的话。这些年我混在商场。也对官场不陌生。可以说。不管社会风气怎么变。官场作风怎么变。真正有发展前途的还是那些清正廉洁、脚踏实地的干部。”
王致远说得冠冕堂皇。一脸的正气。这让楚天舒觉得他不是一位谈合作的商人。更像是一位颇有威严的纪委领导。
王致远当着楚天舒的面。一点点打开了公文包。又伸手从包里掏出了一大把柔软的填充纸。然后再把公文包举起來。敞开口对着楚天舒。
楚天舒定睛一看。公文包里空空如也。根本沒有想象中的一大叠钞票。
王致远大笑着把瘪瘪的公文包放在了桌子上。说道:“老弟。你别紧张。这不是糖衣炮弹。只是我的一点儿小心意。我认为值得一交的朋友。就不看一朝一夕。看的是來日方长。那种陷朋友于不义拖朋友下水的事儿。我王致远不干。”
楚天舒说:“是啊。那种靠友情之外的东西维持的朋友。早晚靠不住。”
王致远很认真地看着楚天舒。笑道:“哈哈。我也沒有交错朋友。你老弟不是那种唯利是图的官员。将來一定会大有作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