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舒比王少磊早一个小时被带到了地方。
由于天色已晚,楚天舒看不出清楚周边的环境,从开车的时间上來判断,应该离城区有点远了,他不知道这是哪里,凭感觉应该在某个偏远小乡镇的招待所。
两个小伙子将楚天舒带进了房间。
向里面看,房间大概只有不到十个平方,却显得比一般酒店的空间大,因为里面的陈设十分简陋,一般招待所的房间该有的东西,这里几乎全沒有,才给人以空荡荡的感觉。
房门原來是木门,里外各包了一层铁皮,一人高的地方还开了一个拳头大的小窗口,上面也盖了一层铁皮,相当于是这个小窗口的门,外面的人可以掀开随时观察里面的情况,里面的人却看不到外面。
正对门是一扇不大的窗户,显然是后來改造过的,由以前的木窗换成了铝合金,窗外有用粗钢筋制作的防盗护拦,把窗外的夜色分割成了巴掌大小的豆腐块。
房间里摆着两张单人床,靠门的这张床上沒有床单,只有褥子和被子,另一张床的被子很乱,沒有叠过。
床的对面,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很破很旧的那种。
桌子上沒有电视机,沒有茶杯沒有电水壶甚至沒有洗漱用具以及凉晒的衣物,房间里自然也沒有洗手间,只在屋角有水龙头和砖头砌成的下水池,可以洗脸也可以方便。
纪委办案,一般会成立一个专案组,通常情况下,会根据涉案人员的级别和案件的重要程度,将一个小型招待所包下來,或者是将某宾馆的某一层楼包下來,整个专案组,就住在那个空间里。
专案组的基本分工大致要下设三个小组,一个是审讯组,一个是生活组,一个是外围调查组,三个组各施其责,互相不能串联,如果有必要的话,生活组有一项重要职责,就是晚上陪审讯对象睡觉,防止他们自杀或自残。
纪委办案不像外面传说的那样恐怖,被审查对象在接受调查期间,待遇要比在看守所里要好得多,他们提出的许多生活上的条件,只要不是非常出格,比如想抽烟,想喝水,要吃药等等,通常都会满足。
一般來说,各级纪委通常都有一家专门用來办案的招待所。
这一次梁宇轩仍然选择的是此前执法大检查时的莲花招待所。
莲花招待所在青原市郊区,一幢三层楼的老旧建筑,专案组包下了所有的房间。
为了保证其封闭性,专案组对一楼进行了改装,在楼梯口安了一道铁门,只要铁门一关,这里便与世隔绝。
平常别说被审查对象不能轻易离开,就连审讯组成员,也是有纪律规定的,必须一样过着全封闭的生活,所有的电话被集中保管,所有人不能走出去,稍稍自由一点的,是生活组,他们负责全组人的生活必需品采买等,外围调查组在沒有调查任务时,就协助审讯组工作。
首先与楚天舒谈话的是梁宇轩和胡国斌。
上次仪表厂转让时,也是他们两个出面找楚天舒谈的话,因为彼此熟悉,对楚天舒的态度还算客气,梁宇轩还让胡国斌给楚天舒倒了杯热水,陪着笑说:“楚主任,你是大忙人,把你请到这里來,要耽误你一些宝贵时间,有不到之处,还望多多理解啊。”
楚天舒笑着说:“梁主任客气了,这也是你的工作嘛,我一定好好配合。”
开场白结束了,轻松也就到此为止了。
梁宇轩很职业地拉长了脸,轻咳一声,语气变得低沉而死板了:“小楚,请你來也沒别的事,就是关于你与施工单位交往和接触方面的事,希望你能如实向组织报告。”
在前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梁宇轩说话的口气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好在楚天舒早有思想准备,一点儿也沒有显得慌乱。
他深知此时自己的处境,现在可不是跟在伊海涛后面检查工作,也不是在在酒店里封闭写报告,而是接受市纪委专案组的调查和询问。
于是楚天舒略一沉吟,把自己在沿江商贸圈指挥部、江北开发区和调入市府办以來的各方面工作都做了简要的报告,凡是和施工单位有过接触的内容几乎都一一描述了一遍。
梁宇轩显然对楚天舒近乎自我表扬的说辞沒有多少兴趣,连打了几个哈欠,眼睛半开半闭着,一看就知道昨晚沒睡好觉。
如今市直机关干部中凡是有些实权的,夜生活就非常繁忙,不是这个喊去喝茶唱歌,就是那个拉去桑拿按摩,要么就是摆开桌子來几圈业务麻将,似乎沒有这些应酬和活动就体现不出一位干部的地位和价值來。
本來纪检部门的干部是很清闲的,平时一般很少会有人宴请他们,不过,中央反腐工作抓得越來越紧,查处干部违法违纪的力度不断加大,纪检部门手头上的案子多了起來,案子多了,说情和打探消息的人自然也就多了,纪检部门的办案人员就变得身不由己起來,中午晚上都免不了有应酬,耽误点睡眠实属正常。
不过,这两天梁宇轩等人倒不是忙在了酒桌和牌场上,他们夜里加紧对卫世杰、丢丢和彭慧颖的审讯,白天还要向唐逸夫和朱敏文单独汇报取得的进展和下一步的措施,几乎忙得是团团转。
他的积极性是从何而來的呢。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