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舒说:“老余,你个人请我吃顿便饭行不行,你看看这附近有什么有点特色的东西,带我去尝一尝。”
“这个沒问題。”余乾坤高兴地说:“前面街上有个小吃店,味道还不错,卫生绝对有保证,看书记有沒有兴趣。”
楚天舒把手一挥,说:“走,尝尝去。”
出门走了几十米,來到了街面上,余乾坤带着楚天舒和柳青烟來到了他所说的那家小吃店。
余乾坤和老板很熟,他们找了个僻静的位置,点了几个家常菜,三个人边吃边聊。
楚天舒对饭菜的味道很满意,说着话,就问余乾坤为什么烦整酒。
余乾坤想了想,说:“以前只是红白喜事整整酒,后來孩子满月、周岁、十岁要整酒,建房、搬家、升学要整酒,最后发展到猪牛羊生了崽也要整酒,如此等等,五花八门,应有尽有,南岭县整酒已经整成了一股歪风,而且越刮越猛,搞得大家烦不胜烦,苦不堪言哪。”
楚天舒停了筷子,问:“老余,整酒是喜事,大家怎么会苦不堪言呢。”
余乾坤说:“人家请你整酒,你就要送情吧,书记,你知道的,南岭县穷啊,我送了情就得找机会收回來,只好找个名目请整酒,这么整來整去的,你说烦不烦,更要命的是,县乡干部中有些人巧立名目,借机敛财,天天送情,谁受得了啊。”
柳青烟说:“所以,老余干脆,谁请整酒都不参加,眼不见心不烦。”
楚天舒点头,又问:“老余,你看这根子在哪里呢。”
余乾坤顿了顿,还是开了口,说:“书记,我这个人比较直啊,根子就在你们领导,有句话叫上行下效,还有句话叫投其所好,很多的领导都好这一口,底下的人想不整都难啊。”
余乾坤果然敢说话。
喝酒本属于官场的一门学问。
所谓酒路子不通,官路则不平坦。
当然,也有不喝酒的干部,但是极为稀少,尤其是在县乡这一级,几乎个个都是喝酒的好手。
而南岭县尤盛。
付大木热衷于整酒,陶玉鸣更是有酒鬼之称。
领导们的爱好,时间一长,很自然会变成一个地方的集体爱好。
酒桌上的气氛轻松,干部们可以借着敬酒向领导表忠心,也可以借着敬酒汇报工作,还可以借着敬酒提个人要求,时间久了,能喝酒的干部慢慢就成了付大木亲近的人,重用的人。
更有意思的是,酒桌上有男的,也有女的,热闹非凡,男女搭配,整酒不累,尤其是有年轻漂亮的女下属陪着整,付大木和陶玉鸣之流当然要乐此不疲了。
所以,像余乾坤这样看不惯整酒歪风的干部,被边缘化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话说透了,余乾坤不顾柳青烟的暗中阻拦,又说道:“楚书记,你昨天杀了杀干部开会迟到的事,大家私底下都为你叫好呢,我斗胆说一句,你要是能把整酒这股歪风刹住了,我敢保证,全县大多数的干部和群众都会拥护你。”
整酒歪风害死人,马兴旺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令楚天舒沒有想到的是,这股歪风还害惨了全县的干部和群众。
楚天舒又何尝不想把这股歪风刹住呢,只是,如何找到合适的切入口,还真是一个大难題。
既然回答不了,就只好回避了。
楚天舒心里清楚,余乾坤第一次见面就这么大胆地说话,一方面是他的性格使然,另一方面也表现出他在政治上还是有抱负的,既然不讨付大木等人的欢心,何不干脆把希望寄托在新书记身上,大不了副科级不要了,凭手艺照样能混口饭吃。
楚天舒顺势把话題转移到三家单位整合上,他说:“老余,防疫站要和卫生局和计生委整合成一家,你有什么想法。”
“我沒想法。”余乾坤直截了当地说:“卫生局的霍启明能整人,计生委的高大全能整酒,我什么也整不了,只等着挨整了。”
柳青烟说:“谁说你什么也整不了,老余,你会整事啊。”
余乾坤说:“嘿嘿,会整事,我总给领导整出事來,不挨整才怪呢。”
楚天舒只笑笑,并沒有表态,这让余乾坤颇有些失望,暗暗后悔自己太冲动了,不该话说得这么多,这么直,他不过一个新來的年轻人,怎么能斗得过老奸巨猾势力熏天的付大木呢。
再往下就有些沉闷,三个人把饭吃完了,看看时间已经一点多了,回到防疫站的站长办公室,又喝了一会儿茶,扯了几句不疼不痒的话,楚天舒就起身告辞,带着柳青烟去了计生委。
主持计生委工作的高大全估计是得到了消息,早早的就在办公楼前翘首以盼了。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