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唐逸夫和常胜利等人分别从车里下來的时候,大院门外骤然响起了一阵震耳的鞭炮声。
乍一听到鞭炮声,唐逸夫和常胜利的脸上略有喜色,想着这付大木虽然沒有远迎,放几挂鞭炮制造点隆重气氛,也算是有那么点识大体顾大局的意思。
唐逸夫和常胜利站住身形,等着鞭炮炸完,硝烟散尽,终于看清了外面放鞭炮的阵势,当即脸都气绿了,只差鼻子沒有气歪。
站在大门外面燃放鞭炮的是两个披麻戴孝的年轻人,他们各人举着一根很长的竿子,鞭炮就挑在竿子上,有很多很多的炮,那些炮迅速地炸响着,噼呖叭啦,响成一片。
如果这鞭炮是欢迎市领导和新书记,倒也说得过去,可是,放鞭炮的人却披着麻戴着孝,而且这鞭炮早不放晚不放,偏偏在唐逸夫和楚天舒他们下车的时候放,这和付大木去参加马兴旺的葬礼如出一辙,还是为了恶心楚天舒。
唐逸夫看了很生气,他也觉得太过分了。
众人很快发现,除了那两个放炮的,并沒有出殡的队伍,而办公楼里的干部们全都躲在办公室里,只通过窗户玻璃远远地朝他们这里看,谁也沒有说话,却在用眼神交流,似乎都在说,看新來的书记会怎么应对。
杨富贵、耿中天等人站在唐逸夫的身边,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心里却在暗暗地幸灾乐祸,摆明了是在看楚天舒的笑话。
唐逸夫终于忍不住了,他铁青着脸,低沉着声音对杨富贵和耿中天说:“去,给我把付大木找來,十分钟不到,让他把辞职报告交过來。”
杨富贵与耿中天面面相觑,分别安排县委办公室和县政府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去找大县长。
正忙乱之间,外面响起了付大木的声音:“对不起,对不起,我來晚了。”
围在后面的迎接人群自动闪开了一条路。
付大木从外面跑了进來,身后跟着一个黑粗的陶玉鸣。
喊着话,付大木和陶玉鸣并沒有直接冲到唐逸夫和常胜利的面前,而是直奔楚天舒而來,热情地伸出手要去捞楚天舒的手。
唐逸夫和常胜利一见,眉头又都是一皱。
原來,付大木和陶玉鸣两人的右手臂上还带着黑纱。
按照青原市民间的风俗习惯,与死者沒有近亲关系的人参加完葬礼,要换了衣服,摘了黑纱才能出來见人,讲究一点儿还会洗个澡,否则,会给别人带來晦气,很不吉利。
愚昧与贫穷是一对孪生兄弟。
越是穷地方,对各种迷信的说话越是深信不疑。
付大木似乎根本沒有这种意识,他热情地伸出了手,说:“楚书记,你好啊,欢迎欢迎。”
“楚书记,年轻有为,久仰久仰啊。”陶玉鸣最怕别人说他是个粗人,平时总想显得有文化,笑着说出了句雅词,也热情地伸出了手。
坐在车上的万国良暗暗替楚天舒着急,他恨不得跳出车來,提醒楚天舒把手背到后面去,拒绝和付大木和陶玉鸣握手。
“付县长,陶局长,你们好,幸会幸会。”楚天舒面带微笑,并沒有把手背过去,而是双手抱拳,给他们行了个抱拳礼。
陶玉鸣黝黑的面庞就透出一丝惊讶來,他料想楚天舒不敢一來就当众与付大木撕破脸皮,拒绝与他握手,可沒想到,楚天舒來了个见招拆招,用一个抱拳礼把这场尴尬化解了。
楚天舒心里暗道:付大木,你跟我玩这一手沒用,闻家奇早替我算过了,我是木命,遇着你这根大木,老子的运气更旺,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岂是你这么点小鬼把戏就能坏得了的。
一场小小的危机被楚天舒轻描淡写地化解了,包括唐逸夫和常胜利在内的很多人都不由得长出了口气。
办公楼里,窗户边的人头渐次都缩了回去,有人悄悄叫好,有人无声叹息,有人暗暗揪心。
付大木像无事人一样,和唐逸夫、常胜利打了个招呼,转身领着众人朝县政府大楼走去。
上了五楼,來到大会议室的门口,一位绝色少妇正站在那里,她的脸颊洁白闪亮,浓密的头发漆黑漆黑的闪闪放光,随意地拢在脑后,用一个大发卡在中间那么一卡,显出一种自然而然的诱人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