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的是招待所所长田克明,他媚笑着说:“楚书记,对不起,打扰了,我不知道您这里有客人。”
“沒关系。”楚天舒说:“我來介绍一下,这位是县公安局的副局长杜雨菲,这位是县委招待所的所长田克明,也是我们青原市下來的干部。”
“哦,难得,难得,幸会,幸会。”田克明看得出來杜雨菲对他不感冒,只客气了一句,便问道:“楚书记,杜局长來了,中午要不要安排客餐。”
杜雨菲抢着说:“不用了,田所长,楚书记请我出去吃。”
楚天舒心里纳闷,但是,杜雨菲既然自作主张了,他也就不好多说什么。
田克明讪笑着,退了出去。
出了招待所,杜雨菲带着楚天舒來到了通天河边的街上,找了一家干净敞亮的小餐馆,挑了一件临河的小间,点了几样家常菜,边吃边聊。
小餐馆里人不多,杜雨菲以前常來,图的就是个清静。
楚天舒问:“雨菲,你怎么会知道我的房间里装了窃听器。”
杜雨菲笑笑,说:“感觉。”
“不对吧,那么灵敏。”楚天舒不信,说:“我看你一进门就把整个房间查了个遍,随身还带着一个测试器,明显是有备而來的。”
“呵呵,老楚,你也够敏感的。”杜雨菲夹了口菜,说:“我去杏林乡之前,听我们的财务人员在偷偷议论,局里新购了两个窃听器,价格有点高了,可是,我分管刑侦,沒听说哪个案子需要用这玩意儿,莫名其妙地我就想到你头上去了。”
楚天舒用手里的筷子点了点,笑道:“哈哈,所以,你非要参观我的豪华住房,进门就东张西望,还要用怀疑的目光打量苏杭。”
“既然有怀疑,那看谁都不放心。”杜雨菲说:“我刚开始最担心的是他们在你的房间里装监控摄像头呢,不过,玩这些有技术含量的东西,酒鬼不在行,如果动用技侦人员,又瞒不过我,所以,就只能玩这种简单的小伎俩。”
“那是。”楚天舒又是一脸坏笑,盯着她说:“你要不检查清楚了,也不敢在我房间里洗澡啊。”
“摄像头要有比较好的拍摄视角,很容易被发现,不如窃听器來得隐蔽。”杜雨菲斜了他一眼,说:“我看过了,这种型号的窃听器功率不算太大,接收装置应该就在招待所,最大的可能就在那个田所长的办公室里。”
楚天舒故意问:“雨菲,你这算不算以貌取人。”
“不是,我做判断重在证据。”杜雨菲立即否认道:“他刚才跑过來敲门,多半是來探听虚实的,他一定是在奇怪,你把电视声音开那么大,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楚天舒停顿了片刻,依然坏笑着,说:“那你再分析分析,他猜我们在干什么。”
杜雨菲忽然从楚天舒的坏笑中觉察出了点什么,脸一红,不悦地说:“老楚,你无不无聊啊,他爱猜什么是什么,关我屁事。”
杜雨菲判断得沒错,接收装置确实装在了田克明的办公室,他就是听见楚天舒房间里的声音太大,感觉不太对劲儿才跑过來敲门的,当他看见杜雨菲也在房间里,心里的疑问一下子就打消了:麻痹的,老相好在重温旧梦呢。
楚天舒被杜雨菲抢白了一句,不再开玩笑了,他认真地说:“雨菲,照你这么分析,我办公室里肯定也装了一个。”
“沒错。”杜雨菲担忧地说:“老楚,以后你在办公室里接电话或者找人谈话,还真得注意了。”
楚天舒问:“雨菲,你有什么好建议。”
杜雨菲想了想,说:“如果是信得过的人,可以嘴上说一套,用笔在纸上写另一套。”
“好。”楚天舒兴奋地说:“雨菲,你这也提醒了我,我想,是不是还可以把我想让他们知道的事情,通过窃听器來告诉他们。”
杜雨菲笑道:“你呀,坏心眼真是太多了。”
楚天舒说:“这不是坏心眼,这是将计就计。”
杜雨菲放下了筷子,楚天舒抽出几张餐巾纸递给了她。
“老楚,我还是很担心你的处境。”杜雨菲擦了擦嘴角,说:“你这么单枪匹马地和他们斗,太难了。”
楚天舒给杜雨菲的茶杯续上了水,“嘿嘿”笑道:“怎么是单枪匹马呢,你不是我的帮手吗。”
“老楚,我帮不到你太多。”杜雨菲眼眉低垂,说:“毕竟公安局还是陶玉鸣的天下,而且,付大木身边不止有一个陶玉鸣,他的势力渗透到了南岭县的每一个角落,随时随地可以给你制造麻烦。”
楚天舒瞥了她一眼,说:“雨菲,你怎么突然一下变得这么悲观了。”
“我不是悲观,是为你担心。”杜雨菲说:“他们手段卑劣,无所不用其极,有人在台前和你正面交锋,还有人在幕后使出下三滥的招数给你添乱,仅凭你现有的力量很难应付得过來。”
“雨菲,我明白你的意思。”楚天舒正襟危坐,认真地说:“我这一圈走下來,感受很深,老百姓过得太苦了,他们迫切希望看到南岭县的发展,基层干部中,绝大多数本质是好的,愿意死心塌地跟着付大木走到底的人,终归还是少数。”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