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友好”磋商,高阳公主又派来四名心腹侍女,前来学习李治传授的“仙家”手艺。
李治的方法很简单,先学习绘图和雕刻。这绘画技法,却既不用毛笔,也不用宣纸,而是要用白在涂黑的木板上绘画,务求比例真实,透视合理。
在当时的美术界和工程界,阎立本阎立德是响当当的大拿。他们负责宫廷绘画,并且负责修建李世民和李治的陵墓,分别是当时的将作大匠和工部尚书。大型工程都是他们设计建造的。
他们使用的画法,是在南北朝绘画的基础上发展的一种平面线条画法。他们的传世作品有《历代帝王图》,《步辇图》,《秦府十八学士》,《凌烟阁工程二十四人图》,《职贡图》,《萧翼赚兰亭图》,这也是中古绘画界的一个高峰。其中,《帝王图》等这些真正的国宝级的文物现在安静的躺在台北的国立故宫博物院以及波士顿美术馆,享受着良好的待遇。
欣赏这些古画古字,光一络上的照片,是远远不够的。很多研究古代书法的名家,不惜为了能一睹古代摹本的真容,不远十万八千里跑一趟,就为了一眼真的,能区分那一撇一钩一点和纸面接触浸染的最细小部分。就算现代有了高分辨率的照片,古字画的细节,仍然难以完整的通过现代科技保存。尤其是到真迹时,那种韵味和冲击,是屏幕无法取代的。
因为它们是一群和你智商相同甚至更高,审美浸淫更深的大师级的人类,用毕生精力和经验表达的智慧和美学的结晶。欣赏这些古画,除了一些虚无缥缈的意境,更多的就是细节的生动程度,以及情形的再现。尽管唐初绘画仍然比例不是很正确,线条略显重复和呆板,没有逃离原始艺术的框架和局限,远远去就像一群笨拙的小人画。但如果能近距离“欣赏”,人们会承认这是艺术上的精品之作。
但同样的,从绘画的表现力和表达技术上讲,它还是处于比较落后的一个阶段。比如从《职贡图》上来说,职贡图并非某一副画的名字,而是指中国封建王朝每朝都会编修的一本“外交和公务记录”,最早的《职贡图》是南朝萧绎画的,到了清朝,仍然有清朝的《职贡图》,如果把这两个图上的人物进行比较,你会发现:咦,上去就像动画片《葫芦娃》和《圣斗士星矢》的区别嘛(一丘之貉)!
没错。中国画的技法,最早是从描法,也就是从线条的表达技法开始的。到了明代,邹德中《绘事指蒙》载有“描法古今一十八等”。这十八描(真心不是十八摸)法分别是:高古游丝描(南朝萧绎就用这个牛逼),琴弦描,铁线描,混描,曹衣描,钉头鼠尾描,镢头钉描,马蟥描,折卢描,橄榄描,枣核描,柳叶描(吴道子发明的,他的画就显得特别脱俗,所以他也牛逼了),竹叶描,战比山水描(唐伯虎常用),减笔描,枯柴描,蚯蚓描,行云流水描。这些描呢,大部分都是为了画衣服的。(是不是很囧)。
此外,国画的一些“意境类”的技法:泼墨,渲染,留白等等,都是后来的文艺青年发明出来的。至于有多少染法,有多少设色法,笔者就不深究了。太累了。因为至少在唐代,大部分的画家都是老老实实描线,敷色,用传统壁画的绘画方法来作画的。
可见中国画的发展,主要是受到了绘画工具的制约,以至于走上了卡通化的不归路。真的,你去一清代的《职贡图》,上面的各色小人,风格真实可爱极了。
相比之下,如果说古埃及的壁画中,还能找到和汉代砖画(射猎图,桑林野合图——强烈推荐,这手法,这场面,特别超前),战国帛画(马王堆帛画)很相似的部分,那么到了罗马帝国时期,所谓的庞贝四种风格,就完全脱离了古埃及宗教画的影响,变得十分现实主义了。
具体的说,古埃及bc600年的吉伯来绘布(藏于意大利都灵的埃及博物馆)就是风格类似史前文明壁画以及汉代砖画的线条色块的绘画技法。但这个比较不是很具有代表性,因为砖画和亚麻布都是便宜的材料,现代到的可能就是一些阿猫阿狗随便画的。但是宗教绘画和帛画这种严肃题材和贵重材料代表的,更能体现绘画水平和趋势。那么《鹅》(约bc2755,藏于开罗埃及博物馆)的精美程度,就足以击碎任何怀疑。它画的如此漂亮而真实,以至于完全可以用于现代的书刊。马王堆帛画则和古埃及第十八王朝壁画《法老王向赫特女神奉献》(bc00年,西底比斯法老王陵墓),以及第十八王朝的石版画《家庭和乐园》(bc90,藏于开罗的埃及博物馆)上去则更像同一时代的画家所画。
但是到了埃及的新王朝时期,也就是古埃及艺术最灿烂的时期,在雕塑上他们取得了更关键性的进展,那就是现实主义的表现手法。比如《内费提提王妃头像》(十八王朝,约bc45年,现藏于柏林新博物馆),上去就是栩栩如生的一个人,非常震惊的现实主义手法。这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在第四王朝的《书记官坐像》(bc2600,藏于巴黎卢浮宫)中,就很尽职的还原了他肚子上的肥肉。新王朝时期的第十九王朝修建的阿布辛贝尔岩廊(bc244,坐落在埃及的阿布,辛贝尔)也有20米高的皇帝本人雕像。这些作品在美学上的成就就足以等同甚至超越南北朝时期的佛教雕塑。
(有条件的书友,如果能够去拜访名胜古迹,一定要记住,能够欣赏这些,比留下合影更有价值更重要!至少,通过一番比较,你能真正了解到这玩意有多么牛逼,这钱真没白花啊!)
同样,两河文明中阿卡德统治者头像(bc200年,伊拉克国立博物馆),就已经是用了现实主义的手法处理眼窝,嘴唇和鼻梁。纳拉姆辛记功碑的人物造型,构图和比例都和唐代的宗教绘画十分相像,但是细节仍然已经有了现实主义的表现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