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为了钱财,他做了强人……”有人嘀咕。
“那肯定不会。做了强人,哪里还有这番排场,来找官家的。这番事情太过古怪,我们不如静观其变。”素素姐发话了。
“不过,此番春桃肯定要瞒不住了。不如姐妹们先把春桃装扮起来。我们姐妹好不容易有人寻的人家成亲,不能失了体面。哪怕天塌下来,哪怕成完亲就要下狱,我们也要风风光光的。”素素姐又坚定的补充道。她这一说话,大家就找到了信心,也不担忧,也不乱想了。就连说下狱,也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姐妹们拿出早就备好的头花,丝线,给春桃戴上。就好象出嫁自己的女儿,又好像是在出嫁自己。对她们大多数来说,这已经成为一个永远遥不可及的奢望,因此这一番事物,人人都是不留私心,竟然拿出了全部的热情和期待去做。
世人常常轻贱女子爱慕虚荣爱慕颜色,那知道她们许多一辈子,就靠着这个活下去。倘若连这份颜色也夺了去,这一辈子也真的没有什么可以牵挂了。
唐代有几句俗语:穷波斯,病医人,瘦人相扑,肥大新妇。说的就是四大不可能:波斯人不可能穷。医生不可能病,瘦子肯定不能相扑,新嫁的妇人肯定不会有肥肉,为啥啊,嫁过去以后每天早上生火做饭,侍奉公婆,都是她的事。劳累的工作不可能让人身有余肉。生活待遇这么差,难怪女子会重视这一番光景。世人心里都有杆秤,凭什么有人享受有人受苦呢?不患贫而患不均,社会心理不过于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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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坊司的教习气急败坏,提着衣服急匆匆的赶到门口,叫道:“干什么干什么,再闹我就叫金吾卫了!我日你仙人板板,现在就叫金吾卫!你们这是翻了天了,竟敢喧嚣朝廷机构~”
队里的人出来问礼:“前面可是云公,某这是将作监的典事,弘农杨。不如请云公稍后片刻,太子府李录事会知会的。如何?”
云教习着闹哄哄的一片,不禁怒向心头来:“知会?他一个区区九品,还能想干什么不成?云某虽然无品无级,但奉了黄门侍郎的命令着这里,你这样乱了我的乐团,出了事你担当得起吗?”
此话不假,圣人要的乐舞,可都是这里排编的,要是他这里参上谁一本,谁绝对讨不了好。这不是品级的问题,这是捅破天的事啊。
那知道杨典事一点也不怕,他笑嘻嘻的说:“云公勿恼。你我都是给天家做事的,所以这些事自然都是上头的意思。我等是不是只是奉命行事就好啊?”
云公还想说什么,猛然想起来弘农杨家的一个典事不正是最近风头最猛,把当朝大佬所有的家里都去了好多次,简直是想去谁家就去谁家,众人还纷纷请着去的哪位吗?多少人想在家里装冷气机都排不上号。他每次带着女乐去宫里,感受那丝丝凉风的时候,心里都震惊羡慕的不得了。
掌握这样资源的人,他也同样惹不起啊。
正胡思乱想间,之间一匹健马,从街道疾驰而来,简直是嚣张的没边了。敢这样的无一不是豪门大族,那骑士近了,潇洒的跳下马,拱拱手对云教习说:“想必这位就是教坊司的云教习了。”
“不敢当,正是在下。还请问……”云教习问道。被人踩不要紧,要紧的是明白自己是被谁踩。这样好说服自己心服口服的被你踩。
“某就是李录事,现在携带太子殿下手令前来,你要不要一。”
这不是废话吗,太太。。。太子的手令啊,云教习的屁股都要被吓掉了。
李志坚摸出一卷绸缎,念到:“令东宫舍人,将作监录事李志坚,任职教坊司特派教习,授同九品,特在教坊司新设戏剧部,便宜挑选女乐。又赐婚与教坊司入赘女婿牛大眼与春桃姑娘。祝二人永结同心。”
说罢递给云教习:“云公是否有误。”
云老头颤颤巍巍的接过,心知肯定是真的,其实就是想一太子殿下的真迹……
听到太子竟然给这一对幸福的新人赐婚的消息,整个教坊司的女乐们都炸锅了,大家都在谈论这一对又拉风,又浪漫的婚事。打扮好的春桃和她们一干姐妹,更是仿佛到了梦里一般。他们的第一反应不是欢呼,而是抱在一起,哭的撕心裂肺,哭得泪眼婆娑。
……所以这就是哭嫁习俗的遗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