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刘豹才明白,匈奴骑兵并沒有花了眼,这世上还真的有人可以在雪原上如此快地奔行,刚才他们见的只不过是这些人的前哨而已。但是,他现在才明白已经迟了,在他们的左右两翼也都冒出了无数白影,他们被包围了。
刘豹已经來不及去想这是些什么人,从哪里來的,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从雪地上一蹦而起,蹿上了战马,大声呼喊道:“快,上马,御敌!”
其实不用他下达命令,那些原本懒懒散散躺在地上的匈奴骑兵已经纷纷冲向自己的战马,雪原顿时一阵忙乱。不过,这种忙乱在刘豹來十分正常,他并沒有继续发号施令,只是紧张地注视着來袭的敌人。匈奴人作战本來就沒有排兵布阵这一说,向來就是乱哄哄的,他们所依靠的就是超强的机动性和精湛的骑射,很少会出现短兵相接的殊死拼杀。
刘豹已经清楚了,这伙敌人是从前方和左右三个方向袭來的,并沒有堵死他们后退的道路。对汉学也有些研究的刘豹马上明白过來,这是汉人常用的围三缺一的战术,难道这些敌人來自大汉?刘豹略一迟疑,便准备下达向前出击的命令。本來遇到这样的情况,他应该选择先行撤退,但是想到敌人的战术既然是围三缺一,那么“缺”的那个方向肯定会有什么陷阱,如果他们撤退的话,岂不是正中了敌人的圈套?
他的命令还沒有下达,许多跃上战马的匈奴骑兵已经主动向后方退去。这些匈奴骑兵并不是怕死而临阵脱逃,这只是他们在遇到袭击时做出的自然反应。
匈奴骑兵在遇到突然袭击,尤其面临着被包围的时候,往往会选择立即纵马逃走,先与敌人脱离接触,然后再设法与敌人周旋。他们精湛的骑射能力和超强的机动性,也为他们采取这种战术提供了有利条件。所以,在草原部落的冲突中,经常可以到这样的场面。一群人骑着马在前面跑路,一群人骑着马在后面追赶,前面的人且骑且射,后面的人也是且骑且射,打得热闹非常,结果一场仗下來,战果寥寥。
刘豹名义上是这些匈奴骑兵的总指挥,其实这些匈奴骑兵只听令于他们各自的部落首领,刘豹的命令都需要通过这些部落首领层层转达下去。
这些人里面实力最强大,控制兵力最多的便是克麦安,刚才还跃跃欲试的克麦安这时候却本能地指挥着他的人马抢先向后退去。其他部落首领见状,也指挥着各自的人马退向后方。加上许多匈奴骑兵已经主动后撤,整个匈奴队伍形成了一股撤退的狂潮,刘豹再想喝止已经來不及了,只得摇头叹息,也勒转战马,向后退去。
然而,这些匈奴骑兵很快便发现他们的战术似乎失灵了。他们平时熟悉的那片辽阔草原,现在已经覆盖上了厚厚的积雪,战马在这样的地方根本撒不开四蹄,这速度快不起來,机动性也就无从谈起,且骑且射变成了边走边射。
但是,那些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來的敌人在雪原上的速度却比他们快得多,转眼间离着他们便只有一箭多地了。
匈奴骑兵的马儿跑不快,但是他们的弓箭却仍然犀利,许多骑兵索性放缓了战马后退的脚步,弯弓搭箭,瞄准着敌人來袭的方向。
就在这时,那些披着白色披风的敌人突然停止了前进,接着,一篷箭雨劈头盖脸地向他们泼了过來。那些敌人远在匈奴骑兵的射程之外,即使他们当中最优秀的射手也射不了这么远的距离。匈奴骑兵们想当然地认为敌人也射不到这么远的距离,丝毫沒有提防,纷纷中箭落马。
侥幸躲过这波箭雨的匈奴骑兵不敢再作停留,慌乱地向后退去。不过,他们的敌人速度明显地快于他们,虽然起步比他们晚,但是片刻功夫又追了上來,每追近一次,便是一波箭雨,匈奴骑兵便倒下去一大片。
刘豹突然心头一惊,这样厉害的弓箭他是见识过的,除了荆州牧刘欣手下的军队,谁还能有如此精良的装备?虽然不见对方的主将是谁,但是刘豹已经清楚自己所面对的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对手,不由大喊道:“儿郎们,不能再退了,迎头冲上去,才会有活路!”
其实,不用刘豹说,许多部落首领也已经感觉到,再这样一味退却下去,很可能会全军覆沒,只是他们各自为政,沒有人出來统一指挥罢了。这里面虽然沒有刘豹的人马,但他却是名义上的总指挥,他在这个关键时刻喊出的一嗓子,还真收到了奇效。正在乱哄哄后退的匈奴骑兵纷纷掉转马头,向着前方冲了过去。这时,缺少良好阵形训练的弱点就显现了出來,这些匈奴骑兵虽然已经掉转了马头,却只是一窝蜂地冲向前面的敌人,却顾不上两翼了。
到匈奴骑兵掉头冲了过來,前方的那些敌人也迅速后退,当退到和他们相隔一箭多地的时候,便停下來再放一波箭雨,仿佛在和匈奴骑兵们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让这些匈奴骑兵们始终靠不到近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