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青点头应了,当下挑了一根扁担,提了一把柴刀,扮作上山砍柴之人,就此沿着小路去了。
史进回到酒桌上,亲自给武松倒了一碗酒,说道:“武兄,今晚有场好戏,不知道有沒有兴趣,一同凑凑热闹?”
“热闹,向來不喜欢,不过既然是兄弟相邀,如何能扫兴不去?!”武松将那一碗酒喝干了,对那两位差役说道:“今夜只怕行不得路了,索性便再歇上一夜,我此番去瞧瞧热闹,夜里回不來,第二日午时总会回來。我不会逃,你们放心便是。”
“都头多想了,您且去忙,我等就在这里等着便是了。”两个差役沒有二话,当下都应了武松。
武松掉过头來着孙二娘说道:“大嫂,还得烦劳您照顾着两位差役,我等这就去了。”
“武都头放心前去便是,这里有我照料,你们千万小心在意!”孙二娘说道。
武松就此起身离席与史进往外去,孙二娘暮然想起什么,赶紧叫住两位说道:“两位大哥,后院侧房里有一排兵刃,挑了称手的前去。”
武松本不想拖泥带水,但是却想起那对双刀來,当下便说道:“既然大嫂这般说了,那就叨扰了,还且请出那对镔铁双刀來,用过便还。”
“都头这是说的哪里话,这刀从今儿个起,便是都头的了。”孙二娘站起身來,带着两人往那偏房里去,打开门來,武松取了那把镔铁双刀别在身后,史进则空着手出來。
孙二娘着,有些为难道:“让史大哥见笑了,乡下人家,兵刃也就这些,沒什么称手的,这如何是好……”
史进出了孙二娘的心意,当下为她解宽心,说道:“我倒是有一件兵刃,此番留在山寨上,不曾带下來,不过,我史进也并非在乎这些,只要有一样在身便好。”
“哦?却是刀枪棍棒哪一样,我想想哪里还有……”
史进含着笑意摇摇头说道:“却不是这些,而是……”说着史进也和武松孙二娘两人走回到那葡萄架下,史进就此将那坛子酒铃起來,说道:“有它,这就一路就够了。”说罢,便笑着和武松一同出了门去。
只留下孙二娘和几个火家的有些不可思议。而那两个差役,当晚便被安排在了张青家里歇了。
史进和武松踏出门來,一路说笑,一路畅饮,踏着这如血的残阳,别有一番滋味。
走到半道上,武松喝完了酒坛子里的最后一口酒,将这酒坛子高高丢将起來,落在老远的山坡上,碎作一声脆响。武松畅快地深深换了口气说道:“兄弟,大丈夫该当行走于天地之间,无拘无束,无忧无虑!”
史进转头着有些微醉的武松,说道:“武兄,既然钟情江湖,何故作茧自缚?”
“命已如此,该当奈何?”
“命在自己,不在神明。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都在你自己决定,何故这般悲观。”
武松微微抬起眼帘來,瞧着史进像是要认真地清史进一般,说道:“茫茫九州,百姓多如蝼蚁,他们的命如何又曾在自己手里?我武松的命如何又不在神明掌控?”
“江湖之人,行无踪迹,居无定所。善恶自在人心,喜好皆由天性。担当着替天行道之责,扫平着朗朗乾坤之事。百姓做不得的,江湖之人做的,百姓不敢言的,江湖之人敢言,百姓不能管的,江湖之人敢管。武兄,为何怀着江湖中人的性情,却仍然放不开手脚,我总觉得,有沉沉心事压在你心上。”
武松沒有接话,沉默了一下,才说道:“那,你说大丈夫,怎么过了此生才不算枉來人世?”
“轰轰烈烈,千古留名。虽死而犹存。”
武松向史进,夕阳的残影落在史进的脸上,是一片异样的红,像是一片跳动的火焰,莫名间也点燃了武松的心念。
过來好久,史进认真地说:“武兄,我需要你,跟我一起干,好么……”
武松沒有说话。走出好远,才道:“等我从牢里出來,就去找你。”
“一定?”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