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进说道:“两位哥哥不必多谢,小弟此番上山,却另有事在身。”
鲁智深听了和杨志对望一眼,两人心里一样略略猜到了什么,毕竟史进方才说了那般多,已经在两人心里有了影响铺垫。
却沒想到,史进起了身來,离席恭恭敬敬对着鲁智深和杨志做了一拜,惊的两人赶紧上前还礼。
史进满是真诚和歉意地说道:“此番我上山來,是亲自向两位哥哥赔礼请罪的。”
史进这话一出口,顿时席间众人都惊了。鲁智深道:“兄弟,这话却是从何说起?!”
“我此番离开华州,便是想取那套生辰纲做军资,于是便投石碣村的晁天王那里,七八个人合谋,便开始动手。”
“那时候我们探听得知道,生辰纲由杨兄负责押运,于是便选了三百汉子一路由我和几个兄弟带了暗中跟在左右。杨兄一路无事,我们也不相扰,但凡有杨兄遇到难处,便偷偷在暗处救急……”
杨志听到这里,不禁也想起了押运生辰纲时的种种诡异。最让杨志印象深刻的一件事,便是他们押运生辰纲在过一条大河的时候遭到了山匪的袭击,而杀退山匪之后,在对面的山坡上却发现了大片大片匪徒的尸体,其中不乏山匪的领头当家。一个个都是一样的死状,脸面上平常的很,连刀都大多不曾出鞘,杨志甚至发现那些人都沒有挪动过脚步,可是,却在心窝喉头留下一处深深的血孔。只是,杨志那时却沒有发现半个人影,也沒有听到半点厮杀的声响。这不知不觉间,悄无声息地杀掉这么多人,实在让杨志有些心惊,也为此在心里留下了不可抹去的记忆。
杨志此番想起來,便不等史进说下去,就急着问道:“你们使得什么妖法,无声无息之间,杀得那般多人,却沒留下半点蛛丝马迹?”
史进听了,微微笑了一下,说道:“说起來但是玄些,可是做起來,倒也不难。”史进了下杨志继续说道:“我们特别改造了一批弓箭,用坚韧的鱼线链在了箭羽的尾端。我们带人埋伏在那些山匪之后百十步的地方,万箭照着要紧的致命处齐射,一招毙命之后,随即用鱼线将箭羽收回來,这就是为什么徒留血洞,而不留痕迹的原因了。”
“好奇特的手段,若是你们这般对我下手,我定然防不胜防,只是,我还有一事想不明白,你们何苦这般辛苦从头跟着?”
“从头跟着,一來怕你半路改了方向,二來也怕有‘人外人’先下手为强,故而,保住你们,也保住生辰纲。”史进说道这里,面有惭愧之色道:“却不想,哥哥并非官家的嫡系,而是咱江湖中人,若不是华州还有几千兄弟等这些银子救急,我史进万万不敢短诸位的财路。还望两位哥哥赎罪!”
杨志听罢猛然一拍桌面,唬得席上众人都是一惊,杨志瞪起一双虎眼,怒火铮铮地喝道:“为这生辰纲,老子脸上多刺了一道金字,在官府里处处活的小心,好不容易混了个制使,一路九死一生的杀过來,却被你这斯空手套走!”杨志骂的一时兴起,也不顾一直在旁边冲他使眼神的张青,杨志指着史进吼起來,道:“你只道华州你的兄弟急需金银用渡,却不想我二龙山兄弟如何过活!你把这套财富运回华州去,我二龙山的兄弟也需往你那里去享用!”
鲁智深这时候也嚯地一声站起身來,武松瞧见这两人这般翻脸,只怕下一瞬就要下手了,于是也嚯地紧跟着站起來,朝史进这边护着,双拳捏得嘎巴响。而在这一瞬间,张青也瞧出了气氛的紧张,这浓厚的火药味让他顿时急出一头汗來,张青赶紧起身想劝,却不想,鲁智深比他先一步开口喝道:“说得好!來人呐!”
外面伺候的喽啰们早就听见了杨志的怒气,当下一个个心知厅上有变,一个个暗暗抽出刀來待命,当下听得大当家的一声喊,顿时夺门而入,将史进武松团团围住,这聚义厅里即刻满是森森刀光。
“大哥!别----”
“给我吩咐下去,令全寨人马收拾器械,行装通通扮做镖局、商队、百姓。”鲁智深号令罢了,将那几个提刀闯进來的喽啰们弄得有些傻眼,一时反应不过來,就连一旁的武松和张青都有些错愕,当下鲁智深又喝道:“还不快去!”
“是!”那喽啰被鲁智深这一声说了,才知道自己的耳朵沒有听错,当下便快步出去了。
等那喽啰去了,杨志阴着一张脸,提了一坛子酒,一把扯开封泥來,扑鼻的清香顿时散了出來,杨志转眸瞧了那始终不惊不怒的史进一眼,二话不说便猛然朝着史进丢了过去。
史进身子也不起來,身子在那交椅上旋了半边,顺势将那酒坛子稳稳地抓在手里,着杨志和鲁智深,勾起嘴角笑了,便将这酒往嘴里送。
“慢來!”鲁智深一声喝住,道:“在二龙山喝酒,白喝不得,需得有个说法!”
史进起身來,尊敬地一施礼说道:“这酒,在下权当赔罪……”
“非也!”杨志一双灼热的眸子瞧着史进道:“这酒喝下去,便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你说刀山火海,我也不会推辞!”
“正是这个道理!”鲁智深此刻咧开嘴露出笑意來。
武松和张青此刻一瞧,才晓得,原來方才都是杨志和鲁智深故作怒气,耍笑一番罢了。当下,众人皆大欢喜,都统统拿起一坛子酒來,揭了泥封,齐声大喝一声:“干!”便咕咚咕咚,各自将一坛子酒喝下肚去。
史进一饮而尽,拿袖口一抹嘴角的酒渍,叹道:“好烈的酒!此后,咱们便是真兄弟!”
“真兄弟!罢,爽朗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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